苏富比的灯光总是太亮，亮得能把每件珠宝照出灵魂。
代露娃站在展示柜前，指尖悬在玻璃上方三毫米处。那枚号称“叶卡捷琳娜二世旧藏”的蓝宝石胸针在强光下蓝得发黑，像一汪被诅咒的海。她眯起眼——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两百年前的工艺。
“釉层气泡分布均匀得像是……”
“机器吹的。”
香槟杯突然递到眼前，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常华森今天穿了套午夜蓝西装，领带上别着那枚她在故宫图册里见过的18世纪领针。月光石镶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他此刻的眼神一样。
“常少也来交智商税？”她接过酒杯，故意让冰凉的杯底擦过他手腕内侧。
他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来给你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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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师槌声响起时，常华森坐在VIP区最前排。代露娃数着他后颈那粒小痣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直到那枚胸针被端上来。
“八十万起拍！”
价格像坐了火箭，转眼飙到两百万。常华森始终没举牌，直到一个听电话的男人喊出“两百五十万”——
“三百万。”
他第一次举起号码牌，腕表表盘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代露娃猛地站起来，真丝裙摆轻扫过香槟杯。
“这是赝品！”
她的声音像把刀劈开拍卖厅。经理的额头沁出汗珠：“小姐，我们有苏富比鉴定……”
“用十倍镜看底部。”她直接走上展台，手机电筒光刺穿蓝宝石，“激光刻印被磨花了，但2012的字样还在。”
常华森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将画面投到全场屏幕。
“还有内侧的SJ，真品应该是叶卡捷琳娜的EK缩写。”
闪光灯顿时如暴雨落下。代露娃突然明白过来——他刚才那个举牌，根本是给她搭的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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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后座，常华森的手指在她掌心画圈。
“《艺术评论》的主编刚发来邀约。”他亮出平板，“请你做专栏作家。”
代露娃看着邮件发送时间——居然是在她揭穿赝品前半小时。她突然揪住他领带：“你连这都算计好了？”
“只是相信你的眼睛……”他顺势贴近，“比任何鉴定仪器都毒。”
领带被她攥出褶皱，月光石领针硌在她虎口。这个距离能数清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也能闻到他领口若有似无的松木香——和那天在图书馆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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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亚麻窗帘时，丝绒盒子静静躺在餐桌上。
代露娃打开盒盖，那枚“赝品”胸针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蓝宝石底部镶嵌着一圈碎钻，拼成“DLW♡CHS 2023”的字样。卡片背面写着：
「真品在冬宫三楼第二个展柜。」
「但这颗蓝……」
她翻到背面：
「……是我亲手选的，和你眼睛的颜色很搭。」
厨房传来咖啡机工作的声响。常华森端着两个马克杯走出来，衬衫袖口沾着可疑的钴蓝色颜料——昨晚她睡着后，这人果然又溜去画室了。
“早。”他把印着“世界最佳鉴定师”的杯子推给她，“我的打假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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