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落地窗外，雨丝斜斜地划过玻璃，像被谁随手抛下的银线。
代露娃站在艺术史区的书架前，指尖轻轻掠过书脊。她今天特意提早来了二十分钟——就为了避开那个总在周三下午三点准时出现的人。
“《巴洛克珠宝艺术》……”她踮起脚去够最上层的那本画册，羊绒毛衣随着动作掀起一小截后腰。
“需要帮忙吗？”
温热的呼吸突然落在耳后，同时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头顶，轻松抽出了那本书。代露娃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那股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这两周她已经太熟悉了。
“常少对艺术史也感兴趣？”她转身，故意用书角抵住他胸口。
常华森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他没回答，只是将书翻到折角的那页，上面正是她上周在研讨会上引用的那幅16世纪胸针设计图。
“第178页，”他指尖点在图注上，“你上次说错了一个细节。”
代露娃眯起眼睛：“哪里错了？”
“这不是美第奇家族的藏品。”他忽然凑近，书页沙沙作响，“看这个鹰首造型，应该是奥斯曼帝国进贡的——”
“我知道。”她突然打断，伸手翻到下一页，“我故意的。”
阳光穿过雨幕，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常华森怔了怔，突然低笑出声：“代小姐这是在钓鱼？”
“钓什么？”
“钓我上钩。”他单手撑在她身后的书架上，“毕竟这周三的研讨会，你根本没报名。”
后来代露娃才想明白，这场“偶遇”里到底谁才是鱼饵。
当她窝在图书馆角落赶论文时，总有一杯冒着热气的伯爵茶出现在桌角；当她对着晦涩的德文文献皱眉时，旁边就会“恰好”放着一本英译版；最过分的是上周五，她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资料室太冷，第二天座位上就多了条羊绒毯——标签上还绣着她名字的缩写。
“这是骚扰。”她把毯子扔回他怀里。
常华森正在看一本《文艺复兴时期的金融体系》，闻言头也不抬：“图书馆条例第27条，禁止偷拍、喧哗……”他翻过一页，“以及拒绝追求者的礼物。”
“追求者？”
他终于从书里抬起头，阳光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流转：“代小姐上周故意说错学术观点，不就是为了引我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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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来得突然。
代露娃站在图书馆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幕发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黑色长柄伞“咔嗒”一声在她面前展开。
“送你回公寓。”
“不用。”她瞥见伞柄上刻着的小字，“我等人。”
常华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DLW是代露娃，那CHS呢？”
“常华森。”她下意识回答，随即懊恼地咬住嘴唇。
伞面微微倾斜，雨滴顺着边缘连成珠串。他忽然低头，凑近：“猜错了。”
温热的呼吸交织在雨幕里，代露娃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
“Coffee Hour Savior.”他轻声说，“毕竟某人第一次见面，就毁了我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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