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浔?温浔你别哭啊!”周妍希推开门的瞬间,正看见温浔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像被风吹动的枯叶般轻颤。
床头柜上的玻璃罐滚落在地,润喉糖噼里啪啦蹦到床脚——那是温浔每天都会往凌之野抽屉里塞的东西。他从未问过她为什么只买这个口味。
“谁欺负你了,阿浔?”周妍希蹲下身捡糖,忽然在温浔交叠的手臂间瞥见半截病历单。
诊断书上“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字样刺得她眼眶发紧,想起几年前那场暴雨。
“妍希。”温浔突然撑起上半身,指尖掐进掌心的月牙痕里。“你说人是不是特别贱啊?明明他都有喜欢的人了,我还一个劲往他那贴,他甚至连我过敏不能喝冰美式都不知道......”
她望着窗外簌簌落下的槐花,突然笑出声来。
眼泪又涌出来,这次是无声的。
温浔想之前开学典礼,凌之野作为新生代表发言,阳光穿过他额前的碎发,在领口投下一片毛茸茸的阴影。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有个未婚妻,住在同一个小区,会在便利店帮他买烤肠,会在篮球场递毛巾——而自己所有的“巧合”不过是掐准了时间的尾随。
另一边的高三(五)班教室,凌之野第27次刷新聊天界面。
置顶对话框停在三小时前,温浔发来“今天下午四点半补课。”后面跟着个乖乖的兔子头像。
他望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
粉笔灰在夕照里浮沉,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内侧——那里贴着温浔塞进来的便利贴,是上次月考后他帮她分析错题时写的:“立体几何辅助线要画虚线,不然扣分可惜。”字迹很工整。
凌之野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跑到医务室的路上,晚风掀起校服衣角。
凌之野忽然想起昨天在教师办公室听见的对话,班主任说温浔最近状态不好,建议家长带她去医院看看。
当时他正拿着试卷推门进去,温浔慌乱地把病历单塞进抽屉的动作,现在想来竟像慢镜头般清晰。
医务室的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漏出来。
凌之野正要抬手敲门,却听见周妍希的声音混着啜泣飘出来:“别傻了温浔,他这种天之骄子,怎么会注意到你啊......”
指尖悬在半空,凌之野看见玻璃罐里的草莓味润喉糖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忽然想起某天晚自习,温浔趴在桌上睡觉,阳光把她的睫毛影子投在眼下,像只怕光的蝴蝶。
“明天我就不去补课了。”温浔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扎进走廊的寂静里。
走廊尽头的铃声突然响起,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暮色渐浓,医务室的灯灭了。
凌之野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望着远处两个并肩离开的身影。
玻璃罐的碎片还躺在医务室的地面上,像散落的星星。
温浔蹲下身捡起最后一颗糖,糖纸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吧。”温浔拍拍膝盖站起来,把糖塞进周妍希手里。“以后别买这个了,我突然觉得,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