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尸体旁的青砖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三寸长的银针尾端竟刻着极小的“七”字。路垚瞳孔骤缩——昨夜他偷换的引信本该在子时引爆,可此刻沙漏里未流尽的细沙分明显示戌时三刻。窗外忽传来整齐的皮靴踏地声,三十二人方阵的脚步声震得梁木簌簌落灰。“四爷,东边巷口有动静。”路垚将染血的玉珏攥进掌心,忽然发现乔楚生腰间枪套暗格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电报。他刚要伸手去拿,却被男人猛地揽住后腰按在墙边。
“别动。”乔楚生呼吸扫过他耳尖,指腹擦过他手背时留下黏腻的血痕,“那上面写着‘申时三刻,断头饭’。”
三十步外突然炸开火把,刺眼的光晕里站着穿将校呢大衣的男人。那人抬手敬了个歪斜的军礼,领口金纽扣在火光中折射出暗码:四九城防图。“乔桑,太君请您去喝一杯‘月见白’。”日军翻译官生硬的中文混着佩刀撞击声,“您这位小朋友也一起?”
乔楚生突然咬住路垚的后颈,齿间泄出低笑:“告诉他,我们正在吃交杯酒。”
路垚被吻得踉跄时,瞥见男人锁骨下玉珏正泛起幽蓝荧光。昨夜他偷偷抹在乔楚生心口的硝石粉竟开始倒计时——滴答、滴答,每声都像砸在玉珏刻着的“昭”字上。“四爷!”路垚突然揪住乔楚生衣领,指尖触到他后颈滚烫的温度,“你心跳...”
“一百二十八。”乔楚生笑着截住他的话,染血的拇指按在他腕动脉上,“比小少爷刚才亲我时快了二十下。”
窗外火把突然齐刷刷低了三寸,翻译官的惊叫与枪栓声同时响起。乔楚生揽着路垚翻身滚过檀木桌,子弹擦着路垚发梢钉入墙面,溅起的石灰里露出半张泛黄合婚庚帖。“跑什么?”路垚被压在满地碎瓷里,后背硌着冰凉的玉珏碎片,“你说过要当我的新郎官!”
“急什么。”乔楚生扯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指尖划过锁骨下的牙印,“等我把东洋人的九艘炮艇改成婚船。”
爆炸声骤然撕裂夜空,乔楚生突然闷哼一声。路垚摸到他后腰洇出的血渍,发现那处皮肤下赫然嵌着九枚银针——正好对应窗外日军人数。“四爷...”路垚声音发颤,突然想起昨夜调换引信时多缠了三圈红绳。
“嘘——”乔楚生将染血的玉珏塞进他掌心,月光透过窗棂照出玉面裂纹里的暗纹:四九城防图的一角正藏在玉珏夹层。男人滚烫的唇贴在他耳边,“数到第九声鸽哨,再打开它。”
第一声鸽哨刺破硝烟时,乔楚生突然将枪管塞进路垚手里。第二声鸽哨响起,三十二位日军应声倒地。第九声鸽哨消散瞬间,玉珏在路垚手中裂成两半——露出半张泛黄的婚书,上面赫然盖着“昭”字印章与四九城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