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涡流裹挟着众人,将他们卷入青铜殿宇的核心。齿轮沉重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路垚右眼骤然亮起蓝光,穿透层层数据迷雾。他看见了自己六岁时蜷缩在巷角的瘦小身影——那个捧着陶碗接雨水的孩童。而那陶碗的底端,倒映出的并非湛蓝的天空,而是乔楚生年轻时的脸。银蓝色的血液仿佛瞬间被点燃,四百个时空中的路垚同时抬手捂住右眼,指缝间渗出点点光斑,在空中交织成璀璨星图,直指殿宇穹顶的那道裂缝。“陶碗里装的不是水。”白幼宁冰冷的声音响起,她的光刃已然刺入沙漏阵中央,金色的血液顺着刃纹蜿蜒流淌,灼烧青砖,留下焦黑的沟壑。“是观测者的眼泪。”她猛然扯开衣领,断裂的衔尾蛇烙印开始蠕动,蛇头咬住自己的尾尖。就在这一瞬间,所有机械造物齐声发出低沉哀鸣。那些托举齿轮的巨人眼眶中滚落锈红色的液体,落地后竟凝成甲骨文的“泣”字。邢曼媛的机械翼深深插入穹顶,三重瞳孔淌下的银蓝与金斑交织成漩涡。而她背后,齿轮锁链绷紧的陶碗碎片突然震颤不止,路垚耳畔响起了四百个时空叠加的童声:“大人,雨停了。”碎片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赫然是乔楚生用权杖在不同时代留下的印记。每一道痕迹都精准对应着路垚人生中某个重大抉择的节点。“你们以为衔尾蛇是诅咒?”乔楚生的投影从数据流中凝实,权杖顶端迸发的白光虽仍耀眼,却比之前黯淡了些许。“它是锚定观测者的锁链!每一次轮回修正,你们都在用自己的选择喂养这双眼睛——”他猛地将权杖砸向地面,青铜殿宇顿时变得透明,显露外界无数悬浮的镜像世界。每一个世界中,都有一具衔尾蛇雕像正贪婪地吸收时空的能量。白幼宁骤然踉跄跪地,胸口浮现的第三只眼彻底破碎,露出下方旋转的青铜齿轮。光刃挣脱控制,飞向穹顶,刺入邢曼媛机械翼的枢纽。三重瞳孔急剧收缩,左眼冰晶骤然炸裂成亿万碎片,右眼金焰却顺着锁链蔓延向陶碗碎片。路垚的银血镜面骤然映出惊悚的画面:在某个时空,年幼的他正将陶碗递给乔楚生,而对方的影子里,衔尾蛇的虚影若隐若现。“Cycle-00的齿轮该换新零件了。”邢曼媛的声音首次流露出疲惫,机械翼的金属羽毛纷纷剥落,露出内部缠绕的青铜锁链。“但观测者的眼睛必须由被观测者亲手挖出。”话音未落,她将怀表狠狠砸向地面。表盘碎裂的瞬间,所有沙漏中的“邢曼媛”同时抬头,她们的瞳孔尽数化作幽蓝的数据流。路垚的衔尾蛇纹身骤然脱离皮肤,化作一条实体巨蛇盘绕殿宇。蛇口咬住陶碗碎片的刹那,四百个时空的路垚同时呕出银蓝色的血块,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凝聚成婴孩形态的观测者——它们脐带连接着青铜心脏,贪婪地吞噬着齿轮的能量。乔楚生的投影开始崩解,权杖顶端却射出最后一道白光,直取邢曼媛胸口:“你以为我会让真正的归零程序藏在……”话音戛然而止。白幼宁突然跃起,用光刃刺穿自己胸口的齿轮。金色血液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古老的衔尾蛇图腾。邢曼媛的机械翼轰然坠落,三重瞳孔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伸手抓住陶碗碎片,狠狠刺入自己左眼,切断银蓝血流的源头。整个青铜殿宇剧烈震颤,十二尊机械造物骤然调转方向,将齿轮对准乔楚生的白光。“原来我们才是程序里的bug。”路垚在银血镜面中看见自己的右眼蓝光化作尖刀,刺入观测者婴孩的心脏。与此同时,白幼宁的衔尾蛇图腾包裹住邢曼媛,三人的皮肤下浮现出相同的青铜色纹路——那是比甲骨文更古老的文字,记录着某种被抹去的文明对“观测者”的弑神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