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面碎裂的一瞬,四百个时空中的路垚同时伸手扼向自己的喉咙。银蓝色的血液自他指缝间溢出,如星河般在空中延展成细密的丝线,宛若一张由星光织就的巨网缓缓铺开。白幼宁的光刃还在滴落金色的血珠,她却突然踉跄了一步,染金的伤口处浮现出与邢曼媛相同的三重瞳孔——然而她的第三只眼正在急速溃散,仿佛被酸液侵蚀的青铜纹路一般支离破碎。“现在知道疼了?”路垚的掌心骤然收紧,攥住她颤抖的手腕,掌间流淌的银血化作一面液态镜面,映照出白幼宁在七百次轮回中跪接邢曼媛耳坠的画面。那些耳坠在阳光下折射出诡谲的光斑,每一次叩击地面,地砖上便浮现新的甲骨文。白幼宁忽然笑了起来,唇角勾起一丝疯狂。她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暗红的烙印——竟是一枚断裂的衔尾蛇图案!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你以为只有你在反抗?每一次轮回修正时,我都要亲手擦去自己三成的记忆。”话音未落,她将光刃猛然刺入脚下的土地。金色的血液瞬间渗入弥漫的青铜雾气,废墟深处随之传来齿轮崩裂的哀鸣声。笼罩高台的机械翼骤然收缩,邢曼媛的身影在数据流中忽明忽暗,左眼的银蓝血液与右眼的金斑激烈碰撞,溅出如星火般的古老篆文。“蠢货!”一道投影从月亮镜面中探出身形,乔楚生的权杖尖端迸发出刺目的白光,穿透四百个时空,在所有路垚的银血网上烙下焦痕,“你们砸碎的不过是镜像锚点,真正的归零程序早在你们触碰星盘的那一刻便已启动!”路垚只觉后颈一烫,权杖投射的光斑在他的皮肤上灼出青铜色的裂痕,那些纹路竟与白幼宁义肢上的锈斑完全契合。远方的废墟忽然翻转,露出一座隐藏于地宫深处的青铜殿宇。十二尊机械造物正托举着刻满甲骨文的巨大齿轮缓缓转动,每转一圈,某个时空中的路垚就在某节点处无声死去。“看清楚了!”白幼宁冷喝一声,将光刃甩向自己的影子。影子被劈开的刹那,三百个时空中的路垚同时举起右手,银血在空中划出同样的轨迹,落入地面时,青砖化作沙漏,每一个沙漏中都困着不同形态的“邢曼媛”——有的在擦拭怀表,有的在编织青铜锁链,最古老的那一个竟是捧着陶罐接露水的少女,罐底积水映出乔楚生年轻时的脸庞。乔楚生的投影骤然扭曲成数据流,权杖顶端迸射出数百道白光。“你们以为衔尾蛇只是诅咒?”他的声音从所有破碎的镜面中传来,冰冷而低沉,“那是观测者的瞳孔!在四百次轮回里,你们每一次选择都在喂养这双眼睛!”路垚的手猛然捂住右眼,蓝光透过指缝照亮了青铜殿宇。十二尊机械造物齐声吟唱,吐出带着铜锈气息的古语。齿轮疯狂旋转,将白幼宁的金色血液吸入核心,凝结成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心脏表面,“Cycle-00”的凹痕清晰可见。“原来我们才是程序……”白幼宁低语着,将光刃转向自己胸口,却在半空被银色的血网阻拦。路垚的衔尾蛇纹身开始吞噬那些悬浮的血珠,每吞下一滴,某个时空中的路垚便会在某个街角骤然抬头,瞳孔泛起数据流特有的幽蓝。与此同时,邢曼媛的机械翼直插入青铜殿宇的穹顶。三重瞳孔同时淌血,左眼银蓝化作冰晶,右眼金斑凝成火焰,中间的竖瞳却流淌出浑浊的数据流:“该结束了,观测者阁下。”她的背后,齿轮锁链骤然绷紧,末端绑着的是路垚六岁时接过的一片陶碗碎片。就在这一瞬,所有沙漏同时倒转,时间的洪流裹挟着每一个人,如同命运之轮重新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