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纯粹

徐涛握着马克杯的手顿在饮水机前，小田的话混着咖啡机的轰鸣撞进耳朵。20岁的实习生眼睛亮晶晶的，发间还沾着刚才给多肉浇水时的水珠，像极了当年蹲在巷口看流浪狗的自己。

“忠诚？”他喃喃道，看着杯里翻涌的气泡，想起天乐每次听到他拿钥匙的动静，尾巴扫过玄关地砖的声响。那家伙总把他的旧袜子藏在枕头底下，说是“人类的味道能做美梦”，却在他感冒时固执地用尾巴给他焐脚，哪怕自己被电热毯烘得掉毛。

“可寄宿关系也能很纯粹啊。”小田的鹿耳晃了晃，往他咖啡里加了块方糖，“我表姐的猫头鹰兽人室友，每天都会给她留半块坚果饼干呢。”玻璃幕墙外，鸽群正掠过写字楼尖顶，徐涛看见自己倒影里的眉头舒展了些，想起天乐今早塞给他的润喉糖——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少抽烟”，是用尾巴沾着果酱画的。

“天乐他……”话没说完，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天乐发来的照片：某只姜黄色的“室友”正把他的领带绕在尾巴上玩，背景里的沙发上摊着本翻开的《人类心理学》，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三叶草。消息框跳出新字：你的领带比骨头玩具好玩，但味道没肉包子香。

小田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某栋写字楼顶上，姜黄色的身影正扒着玻璃朝这边张望，尾巴尖卷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徐涛去年送他的玻璃弹珠项链。阳光穿过弹珠，在天乐发间碎成星芒，像极了十年前那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摇尾巴的小影子。

“他在等你下班吧？”小田的鹿蹄轻轻碰了碰他手背，“狗兽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很直接的，比如……”她突然举起手机，相册里是今早拍到的画面：天乐蹲在便利店门口，尾巴卷着袋徐涛最爱吃的辣味薯片，鼻尖上还沾着便利店阿姨给的棉花糖。

徐涛的咖啡杯在掌心发烫，想起昨夜加班到凌晨，天乐蜷在他腿上假寐，尾巴却始终轻轻拍着他的笔记本，像在计算时间。当他合上电脑时，那家伙立刻跳起来叼来拖鞋，尾巴扫出的弧度里，藏着未说出口的“辛苦了”。

“或许……”他摸出手机给天乐发消息，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三秒，“不需要问。”发送的是张老照片：十二岁的自己蹲在巷口，怀里的黄毛小狗叼着半块包子皮，尾巴扫起的灰尘里，阳光正温柔地漫过整个夏天。

小田的鹿耳突然竖得笔直，看着他手机屏幕笑出小梨涡：“徐哥，你看他尾巴！”远处楼顶上，天乐的尾巴正摇成模糊的金箔，弹珠项链在风里晃出“喜欢你”的光影，比任何语言都更滚烫。

咖啡机“滴”的一声完成萃取，徐涛端起咖啡走向电梯。玻璃幕墙映出他嘴角的笑意，和某个在楼顶蹦跳的姜黄色身影。有些答案，早就藏在每天分一半的薯片里，藏在尾巴卷住手腕的温度里，藏在十年如一日的、亮晶晶的注视里——那是比任何契约都更纯粹的忠诚，是时光酿出的、最温柔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