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一点的时候,我还没有睡。
房间没有完全拉帘,月光打在墙上,是很安静的银白色。
我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天气预报,又滑回相册,看了两眼白天拍的路透图,然后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起身倒了杯牛奶。
热牛奶总比安眠药管用一点,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我披上外套,推开阳台门的时候,风正好从葡萄藤那边吹来,很温,像一块晒过太阳的布。
我没有开灯,走过去坐在最边上的藤椅上。牛奶温着,我抱着它,望了一会儿黑色的夜。
很快,门又“咔哒”一声响了。
我没回头。
那脚步声我认得出来。干净、稳、不慌不忙。
张凌赫。
他没说话,走过来,在我左手边落座。
我注意到他也拿着一杯水。不是保温杯,是节目组统一的白陶瓷杯,冒着一点点雾气。
他穿着深灰色卫衣,头发有点乱,像是刚从床上起来。
“你也还没睡?”我先说。
“嗯。”他声音低,语速慢,“房间有点热。”
“你那边是正西,下午晒到晚,应该比我这边热两度。”
他偏头看我:“你知道我住哪间?”
我喝了一口牛奶,没看他:“刚到的时候看了一眼分房表。导演说你住最角落那间。”
他没再说话。
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很短,但听得出是真心的。
风吹过来,我拉了拉腿上的毛毯。坐下时我就顺手搭了一块在腿上,现在另一角有点垂到地面了。
我没想太多,只把那一角轻轻推到他那边——
没有递,也没有说“给你”。
就是顺手放着。
他看了一眼,没有立刻接。
大概两三秒之后,才伸手拿过来,盖在自己腿上。
“谢谢。”他说。
语气不轻不重,像是在表达某种默认。
我点点头。
我们都没再说话。
但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在敷衍我说“谢谢”。
他是真的,在回应我的“靠近”。
“你平时也这么晚睡吗?”他忽然问。
“看状态。”
“今天不太好?”
“今天有点安静。”我顿了顿,“不是不好,是没那么累。”
“你是那种一累就睡着的人?”
“准确说,是不想醒来的人。
他转过头看我,没笑:“你讲话挺有意思。”
“你今天已经夸过我一次了。”
“那我明天可以继续。”
我看着他。
他也没避开。
那一瞬间,谁也没说暧昧的话,谁也没越界,但我们之间——像是空气轻轻晃了一下。
我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掩住了嘴角上扬的角度。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但每一句都像在试温度。
不是试探,是试我们之间这个距离,能不能再近一点。
直到我起身准备回房,他忽然说:“你习惯这样照顾别人?”
我停住:“你觉得我是在照顾你?”
“刚才那条毯子,你明明可以不递。”
“我没递,我只是放着。”
他轻声笑了:“原来你比我还会装没事。”
我转头看他,认真说:“我从来不装。”
他眼神动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刚才,是认真的吗?”
“嗯。”
“那我会记得。
我没接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我没藏东西。
但我知道他看得见。
节目播出时,这段阳台片段几乎没有对白。
只有你递出毯子的动作,他说谢谢时眼神落下的瞬间,还有你转头离开前的那个停顿。
就这么短短几秒,剪辑师没加任何字幕,但弹幕炸了:
“这也太有感觉了吧?”
“他们讲话没一句暧昧,但我已经站稳这对了。”
“她不怕冷,他也不怕热,但他们之间怕的是——再近一点就不只是节目了。”
我没有转发这期节目,也没在私下群聊里聊阳台那晚。
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
张凌赫看我的方式,已经变了。
他没说。
我也没说。
但我们都知道,这场“慢慢靠近”的关系,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