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

（接上文）

电话铃声在深夜显得格外刺耳。我蜷在沙发上，手指绕着电话线打转，听筒里传来叶冲低沉的呼吸声。

"明天我想带何樱去逛逛。"我故作轻松地说，指甲不自觉地抠着茶几上的划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几乎能想象叶冲皱眉的样子——眉头中间会出现一道浅浅的竖纹。

"我会转告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后，我盯着听筒发愣。两根铜线连接着两个世界，他在那头守着血雨腥风，我在这头假装岁月静好。

何樱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旗袍，衬得她像朵迎春花。她挽着我的胳膊，对街边的胭脂水粉爱不释手。

"叶冲平时都不让我出门，"她凑在我耳边小声抱怨，"跟坐牢似的。"

我刚要接话，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小庄穿着黑色风衣，正快步穿过人群。更远处，香江的帽子在摊位间若隐若现。

"小心！"我假装崴脚撞向林小庄，嘴唇几乎贴到他耳垂："宫本的人在盯梢。"

林小庄扶住我的手猛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还没等他回应，一声枪响撕裂了街市的喧闹。

"趴下！"我拽着何樱滚到水果摊后面。橘子散落一地，在我们身下碾出酸甜的汁液。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篮子、鞋子、瓜果在混乱中飞舞。

一只铁钳般的手突然扣住我的手腕。抬头对上叶冲猩红的眼睛，他西装领口大敞，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胸口剧烈起伏。

"你们怎么在这？！"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闷雷般在耳膜上炸开。握着我的手指节发白，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在微微发抖。

叶冲几乎是拖着我们穿过小巷。何樱被吓得说不出话，我的手腕估计已经青了一圈。他走得太快，我的高跟鞋几次卡进石板缝隙，差点摔倒。

叶公馆的大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何樱被叶冲勒令匆匆上楼，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叶冲。

"我知道错了。"我缩在沙发角，声音比蚊子还小。

叶冲一把扯开领带，西装外套甩在地上。他来回踱步的样子像头困兽，皮鞋跟在地板上敲出危险的节奏。

"你是不是知道今天花园街会出事？"他突然停在茶几前，双手撑在玻璃面上，指腹因用力而发白。

我盯着他袖口晃动的银扣，不敢抬头。

"说话！"叶冲一拳砸在茶几上，茶杯叮当作响。他的眼眶通红，下颌线绷得像刀锋，"你知不知道宫本的眼线遍布全城？要是被看见你和何樱出现在花园街——"

"我说了是去逛街！"我猛地抬头，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愚蠢！"叶冲一把拽起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何樱是宫本重点监视对象！你们俩同时出现在那里，用逛街当借口？"他气得声音都在颤。

我浑身一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叶冲的手还攥着我的上臂，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衣料灼烧着我的皮肤。

"我...没想那么多..."喉咙突然哽住，视线模糊起来。

叶冲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转身走到窗前。他的背影在夕阳中拉出长长的影子，肩膀的线条依然紧绷。

"对不起。"我抹了把脸，发现手心全是水渍，"我真的...只是担心你们..."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远处传来何樱隐约的啜泣声。

叶冲突然走回来，蹲在我面前。他掏出手帕，动作粗鲁地擦我的脸，却在碰到我发红的腕部时放轻了力道。

"下次..."他深吸一口气，"提前告诉我。"

我点点头，发现他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窗外的知更鸟又开始歌唱，暮色给房间镀上一层柔光。

但我们都清楚——宫本不会放过这个疑点。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