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缩在病号服袖子里，昏昏欲睡。春天的阳光总是暖洋洋的，以至于万物欣欣向荣，草坪上一片郁郁葱葱，点缀几朵明黄小花，随着春风缓缓生长。
刘耀文的头发也太容易炸了，严浩翔想，刚刚才帮他整理了一下，又乱了那么多。
水杯热气腾腾，严浩翔找来一瓶矿泉水，加入中和，稍微抿了抿，不烫也不冷才递给刘耀文。
外头的树才刚长出嫩叶，初生而已，却最是生机勃勃。从病房的窗户往外，能看见早晨九点的太阳，云花层层叠叠，被阳光染上一层透明。
刘耀文盯着杯子，想起此行是多么梦幻。原本无所适从的人生，突然来了这么一遭，是命运的安排吗？他转头去看严浩翔，只见哥哥在看手机，指尖一下一下戳着屏幕，面上没有旁的表情。
可能是吧，命运的安排。
刘耀文“翔哥。”
严浩翔“嗯？”
刘耀文“我们什么时候去巴塔哥尼亚冰原。”
严浩翔抬头，面露疑惑：
严浩翔“怎么突然说这个。”
刘耀文“我突然想起来，亚轩说去看阿空加瓜山是他的梦想。去看巴塔哥尼亚冰原也是哥的梦想吧？”
刘耀文微笑，眼尾舒展开来，弯弯一双眉眼，硬朗利落。
往常他都能猜对，这次却没有。严浩翔眨眨眼，伸手捏刘耀文的脸颊，说：
严浩翔“猜错了吧。”
刘耀文扬眉，诧异道：
刘耀文“不是吗？”
严浩翔“我只是单纯想来而已。”
严浩翔回答。刘耀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
刘耀文“那还去那里吗？”
严浩翔“去。我要带亚轩和马哥一起去。”
刘耀文“好。”
看来刘耀文正有此意，严浩翔是把他猜中了。
他闷头喝水，严浩翔好像能看见他的舌头，湿漉漉的，还小。严浩翔心说，喝水怎么还吐舌头，一边仔细观察，直到刘耀文放下水杯，他忍不住伸手，用大拇指探入刘耀文口中，让他张嘴，看舌头看得更真切。
刘耀文懵懵的，朝他眨眼。
严浩翔“喝水还伸舌头，是小狗吗？”
严浩翔说。他摆脱哥的手，看向别处：
刘耀文“习惯罢了。”
这个假装恼怒的小表情，以前没怎么见过。嘴唇抿着，嘴角朝下，亮亮的眼睛明明想看严浩翔又得忍住不看，颤颤的。严浩翔不由得发笑，上手捏住他的脸，让他转头和自己对视，然后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似的，但泛起阵阵波澜。
刘耀文“你…..以后不许亲我了。”
严浩翔不说话，只是笑，但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他将刘耀文轻轻压着，用唇瓣磨蹭他的耳朵，又转而去咬他唇角，接着用力咬他的嘴唇。
刘耀文“唔……”
刘耀文吃痛蹙眉。他是想生气的，但眼前这张放大了的哥哥的脸让他没有办法生气。他不得不抬手抵住严浩翔，抿唇，舔舔被咬的地方——那里只留下咬痕，没有出血。
严浩翔戳戳他的脸，说：
严浩翔“再亲一次你不也没有反驳吗？就是小狗吧，口是心非的小狗。”
刘耀文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可是他能感觉到脸上已经发烧了，耳朵也是，无奈之下，他干脆推开严浩翔，转身裹住被子不理严浩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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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床上，宋亚轩正端着手机计算器。
一千零二十二，除以二十四。
约等于四十二点六。
也就是说，嘉祺哥还有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
他不愿意想那么多的，可是怎么走也走不出来。好像是早年的经验教训过于惨痛，他命令自己务必弥补遗憾，在时间结束之前，将自己的心意摸透，再公之于众。
好在我酒量不差，他想，凌晨时喝了酒也只是头有些晕。他下了床，走到书桌边落座，拿了一沓信纸，用自己买的圆珠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上一次拿笔是在两周前，他手法有点生疏，写字写得不好看。最前面的一页废了，他把这一页当作练字的纸，一点一点写，写顺了才正式开始写。
要写的太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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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多萨温度升高，酒店开放了泳池。工作人员正在给泳池消毒，仪器“滋滋”响，药水折射阳光，映出半条彩虹。
马嘉祺刚买完早餐，开了车，一边吃早餐一边往医院去。早餐是一块玉米麻薯饼，味道淡甜，马嘉祺感慨自己才24岁就要开始养老生活，而且还是养那一个多月的老。
刘耀文说想见他。严浩翔说，他从昨天晚上起就在念叨，还让他有时间就去和耀文见见面。马嘉祺一听就答应了，一是为了让生病的刘耀文别那么挂念，二是为了躲宋亚轩。
凌晨时冷静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在开门之前他给自己做了十多分钟心理建设，见到亚轩不要退缩，不要说不好的话，直接说出心意就好了。可是一开门就闻到酒的味道，还看到满地玻璃渣和亚轩膝盖上的血渍，他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拿着消毒水消毒的时候才记起来，可是想好的那些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扶着亚轩上楼睡觉的时候，宋亚轩说：
宋亚轩“嘉祺哥，我不想你死。”
马嘉祺拍拍他的肩膀，说：
马嘉祺“我不死。”
守在床边是因为宋亚轩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宋亚轩“哥哥，不要走。”
马嘉祺“我不走。”
宋亚轩“你会走的。”
后来宋亚轩好像发烧了，马嘉祺喂他吃了药，可能早上起来他会觉得头晕，但这没有他的健康重要。
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马嘉祺推开门进来，严浩翔抬头看他，起身，示意他过来坐。
马嘉祺抿唇：
马嘉祺“耀文就这么坐在床上，搞得好悲伤。”
如果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跟话别简直一模一样。
严浩翔“快来吧，你们先聊，我得回一趟酒店找那边的服务生打扫房间。”
严浩翔催促道，脚步往外赶。
马嘉祺一看刘耀文就觉得压抑，怕他又因为自己突然出事。他不想和刘耀文独处，索性不满地说：
马嘉祺“打个电话回去不就好了吗？”
严浩翔“要签字的，多打扫两天，耀文还在生病呢。”
严浩翔信誓旦旦，一脸“你必须待在这里”的表情。
还真是拗不过他。马嘉祺走过去坐下，目送严浩翔离开。
空气一时僵硬。
马嘉祺平时一定会活跃气氛，但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刘耀文比他自然，好像没那么激动。
刘耀文“哥哥，你身上好香啊。”
刘耀文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刘耀文“有喷香水吗？”
马嘉祺“没有，沐浴露的味道吧。”
他抬手闻闻手腕。刘耀文又低头：
刘耀文“是酒店配备的沐浴露吗？”
马嘉祺“我自己带的，皇室玫瑰松木沐浴露。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瓶。”
马嘉祺浅笑。床上的小人儿也回馈了一个微笑：
刘耀文“好，谢谢。”
马嘉祺的手指敲了敲膝盖，划一下，他才说：
马嘉祺“耀文，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刘耀文有些讶异，不过马上就笑了，被马嘉祺这副认真的样子逗笑。在哥哥不解的目光下，他说：
刘耀文“我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多和哥哥相处一下。”
顿了顿，刘耀文接着说：
刘耀文“嗯…..会打扰到你吗？那我很抱歉。”
马嘉祺“啊，不会。我以为你有话和我说。”
刘耀文摇头，说：
刘耀文“只是想多相处一下。”
两个月太短了，短到无法磨损刘耀文生命的一个零头。
两个月又很长，长到刘耀文认定马嘉祺是他的挚友之—。
他并不擅长煽情，马嘉祺同样。真的意识到时间流逝了，他们不会长吁短叹，只会互相看看，把对方的模样描摹在心底，一直记得，直到死亡。
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所以只说“要记得我”。
这句话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刘耀文“嘉祺哥，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巴塔哥尼亚冰原吗？”
马嘉祺“Why not？”
本以为会很凄凉的对话居然是以微笑结尾，刘耀文用可爱的笑容面对马嘉祺，让马嘉祺无法悲伤。
在刘耀文受不了医院之前，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回酒店静养。严浩翔连轮椅都租来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差刘耀文一拍扶手大喊一句“冲啊”，然后另外三个人推着他在公园里到处乱跑了。
虽然宋亚轩和马嘉祺的气氛还是有点僵，但好过僵死，偶尔还是会相互关心，递个苹果扯个面膜不在话下。
严浩翔和刘耀文一如既往地恩爱，一天不黏着都难受。马嘉祺对此拍掌叫好，道：
马嘉祺“天生一对。”
宋亚轩白他一眼：
宋亚轩“别装了，我知道你想说‘见色忘义’。”
马嘉祺“你翔哥没少给，夸就是了。”
宋亚轩“不吃嗟来之食。”
马嘉祺“十万索尔。”
宋亚轩“正可谓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马嘉祺听着他追随两个人而去的默背四字词语的声音，陷入沉思。
刘耀文喜欢抱着严浩翔。虽说严浩翔也不矮，可是他身子骨小，缩成一团很容易揽入怀中，适时一下子就能填满他的怀抱，翔哥头发会乱，毛茸茸的脑袋对他的脖颈蹭了又蹭，痒痒的，既温暖又满足。
时隔五天出院，又将养了两天，刘耀文已经可以下地自己走路。客厅落地窗前那棵树已不再枯黄，上头长出脆弱又坚强的新芽，迎着风摇晃，提醒他们春意正浓。
严浩翔到底不放心，扶着他下楼。等刘耀文坐下，严浩翔别了别自己的外套，在他旁边坐下。
黑色皮夹克，真丝白衬衫，黑绒高腰长裤，无框眼镜，穿着这一身衣服两腿交叠，再被他捞入怀中，趴在他身上，这种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严浩翔的小脑袋瓜转着，突然转出了个所以然。
特别像黑道老大和他的小娇妻。
严浩翔赶紧挣脱刘耀文的怀抱然后起来，学着他靠在沙发上，左腿叠在右腿。不过那种大佬气质学不来，更何况坐在刘耀文旁边还穿着休闲T恤，不像小娇妻倒更像招财猫了。
刘耀文“干嘛突然起来？”
刘耀文莫名其妙。严浩翔摇头：
严浩翔“没什么。我想。”
刘耀文还是第一次被拒绝，看着严浩翔那张脸，打心里把自己这几天做的事全部都想了一遍——除了早上趁他不注意打他屁股好像完全没有做惹他不高兴的事吧？昨天问他这么抱着舒不舒服，他答了一句舒服，怎么今天就变卦了？要问问吧？哪里做得不好的话得改啊。
直接问不行，翔哥不会说的。他想。他伸手，试探着碰了碰严浩翔的手。
他正对着投屏发呆，耀文想拉就拉，他并没有所谓，另一只手随意摁了部电影。
刘耀文“哥。”
严浩翔“嗯？”
刘耀文“抱抱吧。”
严浩翔扬眉，有些不知所措。
刘耀文已经转身趴在他身上，埋在他颈窝里，嘴唇贴着左侧锁骨，手臂环过严浩翔腰身。严浩翔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耀文是怎么抱着自己的呢？他想着，曲起手臂，把耀文的身体揽住，扣在自己身上。
像是大金毛趴在主人身上求安慰。
严浩翔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
严浩翔“怎么了？”
刘耀文“为什么突然不要我抱了。”
刘耀文说这话，听起来委屈巴巴，声音也小，大金毛的尾巴似乎在后面耷拉着扫沙发。
严浩翔“嗯…我只是感觉，刚刚那个姿势像黑道老大和他的小娇妻……”
严浩翔说出后面半段的时候自觉羞耻。
顿了顿，他补充：
严浩翔“现在好多了。”
刘耀文稍稍抬头：
刘耀文“我没做错什么吧？”
严浩翔“当然没有。”
严浩翔奇怪他怎么会这么说。仔细一想，他是一直患得患失的。
刘耀文如释重负，起身扶着哥后脑勺，下一秒就是接吻，仿佛在弥补自己刚刚失去的安全感，带着旖旎调情，更多的是噬咬，咬得严浩翔眼眶含泪，揪着刘耀文的外套以获取安全感，生怕他把自己吞了。
刘耀文“我以为我惹你生气了。”
分开一点，低低的气音。
严浩翔简直要溺死在他的怀抱，短暂的喘息，话音刚落就又陷了进去。耀文想一口吃掉他吗？今天格外贪婪********************
刘耀文原本勾着他的腰，渐渐的，把手伸入T恤。严浩翔对后背很敏感，不得不攀上刘耀文的肩膀，躲避身后的袭击，可是手在衣服里，他怎么躲都躲不掉。
温度升高，严浩翔隐约闻到了独属于耀文的柚香，耀文什么时候脱掉眼镜了？不知道。
只知道刚刚委屈的金毛不见了，变成了一只缠人的萨摩耶。
严小猫快要被吃掉了。
他眼神迷离，却还是慌了神，说：
严浩翔“不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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