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北京飘着柳絮,林枳攥着数学试卷往操场走时,48分的红笔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春风掀起她校服领口,露出里面陈景言送的薄荷糖玻璃罐——此刻罐子里只剩三颗糖,像她最近支离破碎的心情。
“听说实验班的才女发烧考砸了?”“是啊,还不如我们班秦菲菲呢,人家爸爸和陈景言爸爸是同事,天天一起补课……”议论声从身后传来,林枳的指尖攥紧试卷边缘。她想起昨天孟灿气呼呼的样子:“肯定是秦菲菲传的流言!她总跟着陈景言屁股后面跑!”眼里是数不尽的黯淡。
槐树阴影里,傅凌深靠在篮球架上,看见她时慌忙把手机塞进裤兜:“林枳,你听我说……”“算了,”林枳摇头,柳絮粘在她发梢,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情,“我想一个人静静。”
远处传来秦菲菲的笑声,少女穿着粉色卫衣,手里晃着陈景言的数学笔记:“景言哥,这道题要画辅助线吗?再教教我这题呗……”林枳转身时,看见陈景言站在她身边,白衬衫被春风吹得贴在后背,手腕上松松缠着她送的蓝白手绳。
“林枳!”秦菲菲忽然喊住她,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听说你发烧了?要不要我让景言哥帮你补课呀?我们每天都在他家书房做题呢。”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陈景言的聊天界面,背景是张槐树叶的照片——和林枳夹在作文本里的那片很像。
林枳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上周给陈景言发消息问数学题,他只回了句“在忙”,却在秦菲菲朋友圈看见两人并排刷题的照片。此刻少年垂着头,手指摩挲着钢笔帽,像每次解不出难题时的模样。
“不用了,”林枳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祝你们……补课愉快。”“林枳!等——”陈景言伸手想去挽留,却被秦菲菲拉住“景言哥,你晚上还和我一起走吗?”林枳默默听着,心像是被刺伤了一般,隐隐作痛。转身时,薄荷糖玻璃罐从书包侧袋滑落,滚到陈景言脚边。少年弯腰去捡,她却已经跑远,马尾辫扫过他指尖,留下缕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深夜的四合院,林枳趴在书桌上给孟灿发消息:“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学数学。”屏幕微光映着她眼下的青黑,抽屉深处藏着未寄出的信,开头写着“陈景言收”,却被她涂成模糊的墨团。
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她摸出最后一颗薄荷糖,糖纸裂开的脆响里,忽然想起陈景言第一次教她做题的场景。那时他的钢笔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阳光穿过他睫毛,在她笔记本上投下颤动的影:“这里要假设一个交点,就像……在黑暗里找光。”
手机忽然震动,傅凌深发来消息:“枳枳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陈景言让我转达他帮你整理了错题本!他最近天天被秦菲菲缠着补课,是他爸的同事非要他帮忙……”
林枳的眼泪忽然砸在键盘上。她想起秦菲菲晃手机时,陈景言不自然的侧脸,想起他最近总在校门口徘徊却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玻璃罐里他写的纸条:“你的文字是我的光,让我想学好文科。”
夜风卷着柳絮扑进窗,林枳摸出书包里的玻璃罐,将最后三颗糖倒在掌心。糖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她此刻冰凉的心。她忽然明白:有些误会像错位的玻璃罐,明明装着同款的糖,却被不同的人贴上了不同的标签。
“陈景言,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