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前夜的紫禁城笼罩在暴雨中，知画躺在产床上，听着窗外的雷声，忽然想起陈家花园的那场暴雨 —— 那时的她，正在绣《五阿哥射猎图》，想着如何让他记住自己。
“福晋，用力！” 稳婆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知画望着帐顶的并蒂莲纹，忽然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瓷瓶 —— 里面装着堕胎药，是她让刘太医准备的。她知道，这个孩子不该来到世上，至少，不该在小燕子还活着的时候来到世上。
“啊！” 她忽然尖叫，指甲掐进掌心，“孩子…… 孩子要出来了！”
永琪冲进产房时，看见她苍白的脸，看见床单上的血迹，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他握住她的手，发现那双手冷得像冰：“知画，别怕，我在。”
知画望着他眼中的慌乱，忽然想起在宗人府的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说 “我在”。她忽然轻笑，笑得比哭还难看：“阿哥，民女怕是保不住孩子了……”
产床上的血越来越多，稳婆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知画知道，堕胎药起作用了，这个她用尽心机怀上的孩子，即将成为她巩固地位的牺牲品。她忽然抓住永琪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阿哥，忘了民女吧，去找姐姐……”
永琪望着她逐渐闭上的眼睛，忽然觉得一阵剧痛。这个他深爱的姑娘，这个即将为他生下孩子的妻子，此刻却像朵即将凋零的玉兰，让他的世界瞬间崩塌。
五更天，雨停了，景阳宫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中。知画躺在床榻上，看着永琪红肿的眼睛，忽然开口：“阿哥，孩子……”
永琪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哽咽：“别说话，你好好休息。”
知画摇头，眼中泛起泪光：“民女知道，孩子没了，是民女福薄……”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但民女不后悔，至少，民女曾是阿哥的妻，曾为阿哥怀过孩子……”
永琪望着她眼中的悲凉，忽然觉得一阵愧疚。他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知画，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很多很多孩子。”
知画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承诺，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小燕子的咳嗽声 —— 她知道，小燕子病了，在冷宫里无人照料。她忽然轻笑，笑得无声无息 —— 这场 “早产”，不仅让永琪的愧疚达到顶峰，还让他彻底断了对小燕子的念想。
“阿哥，” 她轻声说，“去看看姐姐吧，她病了。”
永琪望着她苍白的脸，忽然觉得一阵心疼。这个总替别人着想的姑娘，哪怕自己刚失去孩子，还惦记着伤害过她的人。他忽然摇头：“不，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
知画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忽然想起 —— 她曾计划让永琪在失去孩子后彻底依赖她，此刻却发现，自己早已在依赖中迷失了自我。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失控，不是算计的失败，而是发现，自己对永琪的爱，早已超越了最初的目的。
是夜，知画看着永琪熟睡的侧脸，忽然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她知道，这个孩子的离去，是她在深宫里的又一次献祭，用骨肉换来了永琪的全心交付。她忽然轻笑，笑得如雨后的玉兰，带着一丝悲凉 —— 在这深宫里，爱从来不是风花雪月，而是一场又一场的献祭，用真心，用骨肉，用灵魂。
“永琪，” 她轻声说，“民女的画心，你可曾看懂？”
永琪在梦中翻了个身，将她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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