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议论声尚未完全平息，另一种更为沉闷的预兆已在空气中弥漫。
那就是数学课。
这个词，对大多数学生而言，自带降温buff。
课本翻动的哗啦声，笔袋拉开的刺啦声，交织成一片略带焦虑的序曲。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由远及近，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奏。
门开了。
数学老师刘雁走了进来。
她三十出头，利落的短发，无框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常年紧抿的嘴角，仿佛随时都在权衡一道难题的最优解法。
她的教学风格以快节奏与不留情面著称。
“课本，第五十二页。”
声音不高，却瞬间斩断了所有细碎的声响。
这一节，讲函数。
公认的难点，高考的兵家必争之地。
刘雁的语速极快，公式与定理如同连珠炮般从她口中迸出。
黑板上，函数图像与推导步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长。
不少学生已经面露难色，眉头紧锁，竭力跟上那令人窒息的节奏。
林默却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
【学霸光环（初级）：小幅提升学习专注度，小幅提升知识点理解速度，小幅提升记忆效率。】
系统冰冷的声音如同背景音，而刘雁老师讲解的内容，那些曾经如同天书般的符号与逻辑，此刻在他脑海中竟有了条理。
复合函数的定义域、值域，那些纠缠不清的概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得清清楚楚。
他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不再是机械的抄录，而是带着思考的痕迹。
他并非一步登天。
努力依旧是必需品。
但那层笼罩在数学课上的浓雾，确确实实消散了许多。
刘雁写满了半块黑板，停了下来。
她目光如炬，扫视全场，被她看到的人无不心头一紧。
“这个辅助角公式的推导过程，有谁完全理解了？”
教室里一片死寂。
沉甸甸的，几乎能听到心跳声。
就连平时成绩拔尖的几个学生，此刻也面露迟疑。
前排的李娜，笔尖悬在笔记本上，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
后排的张昊，则歪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眼神飘忽，显然早已放弃。
刘雁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这种反应，她司空见惯，却依旧无法释怀。
她的视线缓缓移动，掠过一张张或茫然或苦恼的脸。
然后，停住了。
落在了林默身上。
他没有看她。
他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那里，他刚刚独立完成了公式的推导。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吃力。
只有一种安静的投入，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稳。
刘雁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林默？
那个平日里毫不起眼，数学成绩常年在及格线徘徊的学生？
“林默。”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林默抬起了头，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全班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他身上。
一上午，两次。
人群中发出一阵细微的骚动。
“他？他能懂？”
“刘老师是不是点错人了？”
后排的张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林默感受到了那些视线。
若在从前，此刻他恐怕早已手心冒汗，舌头打结。
但现在，那股曾经能轻易将他淹没的恐慌，却不见了踪影。
他刚刚才推导过一遍，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无比。
他迎上刘雁审视的目光。
“辅助角公式的引入，是为了将 `asin(x) + bcos(x)` 这样的形式，转化为单一三角函数 `Rsin(x+φ)` 的形式，方便我们研究其性质，例如最大值、最小值和周期。”
他的声音平稳，吐字清晰。
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点出了公式的“目的”。
“推导的关键在于构造一个直角三角形，使得 `a` 和 `b` 分别对应角的对边和邻边，或者反过来，然后利用三角代换……”
他言简意赅地概括了推导的核心步骤，准确，且直击要害。
教室里愈发安静。
同学们脸上的惊讶，渐渐被难以置信所取代。
李娜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小嘴，手中的笔彻底停了下来。她刚才还在某个中间步骤卡着壳。
就连刘雁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松动。
一丝显而易见的错愕，在她锐利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她预想过各种回答，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尤其，是从林默口中说出。
林默说完，教室里静默了几秒。
“步骤正确，理解也到位。”
刘雁的声音依旧干练，却少了几分平日的锋利。
“特别是能点出引入辅助角的‘目的性’，很好。”
她极少如此直接地表扬学生。
全班哗然。
如果说钱老师的表扬是意外，那刘雁老师的肯定，简直称得上是奇迹。
林默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谢谢老师。”
他坐了下来。
周围同学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
他能听到那些压低了声音，却依旧清晰的议论。
“我不是在做梦吧？林默数学也开窍了？”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林默吗？”
张昊脸上的那点讥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困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小子，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林默没有理会那些纷扰。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笔记本上，一股淡淡的满足感在心底漾开。
学霸光环带来的，不仅仅是被动的知识接收。
更是清晰表达自己理解的能力。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剩下的数学课时间，刘雁的目光时不时会掠过林默，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宣告了上午课程的结束，也带来了午休的讯号。
教室里，如释重负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同学们开始收拾书包，准备涌向食堂。
就在这时，李娜再次走到了林默的课桌旁。
这一次，她脸上的迟疑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林默，你……最近是怎么学习数学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她确实被林默的表现惊艳到了，也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充满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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