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切进高三(7)班的玻璃窗,王默正踮脚擦掉黑板报上的月考倒计时。粉笔灰簌簌落在她睫毛上,混着窗外飘进的樱花,像场微型春雪。水清漓拎着数学竞赛奖状路过,突然驻足:"猎户座腰带画歪了15度。"
"这是抽象派流星!"王默转身时撞翻粉笔盒,彩色断笔滚到他锃亮的皮鞋边。水清漓弯腰拾起湖蓝色粉笔头,就着她的手在黑板上补了条抛物线:"这才是流星轨迹——顺便说,你发卡歪了。"
后排男生突然起哄,王默涨红脸去扶发卡,却摸到他偷偷别上的樱花标本。水清漓面不改色地回到座位,摊开的竞赛题集下压着张速写——正是她踮脚画板报时翘起的发梢。
老旧吊扇在图书室投下旋转的光斑,王默正为历史论文焦头烂额。水清漓突然将冰镇柠檬茶贴在她后颈,惊得她碰倒书堆。泛黄的《欧洲艺术史》里滑出张借书卡,1998年的借阅记录上并列着两位母亲的名字。
"她们借的是同一本《星空与油彩》。"水清漓用铅笔描摹借书卡边缘,"母亲总说这本书缺了第137页。"
王默翻到对应页码,泛黄的撕痕处夹着片干枯樱花——正是她校服口袋里的同款标本。两人同时摸向对方衣兜,指尖在书页间相触,吊扇影子恰在此刻掠过借书卡,将少女们的签名缠成莫比乌斯环。
小卖部冰柜结着薄霜,王默正纠结选草莓奶昔还是蜜桃汽水。水清漓突然抽出她指间的硬币:"正面汽水,反面奶昔。"
硬币在空中翻转时,教导主任的怒吼炸响:"早恋的来办公室!"水清漓眼疾手快将硬币按在窗台,另一只手拽着她躲进货架缝隙。逼仄空间里,蜜桃与雪松香交织,王默的耳钉监测到心跳过速,震得玻璃柜嗡嗡作响。
"是反面。"他摊开掌心,硬币上的樱花标本正在融化,"所以你得喝热可可。"变魔术般从保温杯倒出巧克力饮料,杯底沉着颗星空糖。
夕阳将扫除工具镀成金杖,王默正踮脚擦风扇叶片。水清漓靠在门框登记值日分数,突然将评分表翻到背面:"窗台有东西。"
她转头望去,暮色中的广玉兰纹丝不动。再回身时,水清漓已站在她刚擦净的课桌上,指尖轻触天花板某处——那里用透明胶带粘着半枚袖扣,蓝宝石在余晖中流转着1998年的星光。
"上周大扫除发现的。"他跳下桌子时带起一阵风,"某个笨蛋当年抢救画纸时掉的。"
王默捏着失而复得的袖扣,突然发现他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水清漓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慢条斯理扯下纽扣:"校规没说不能缺扣子。"
停电的教室烛火摇曳,王默正用涂改液在课桌画星轨。水清漓突然将物理卷子推过来,压痕处藏着行小字:「第三题选C,因为那天你涂的指甲油是这个颜色」。
她踹了下他的椅子腿,却在桌底碰到温热的手心。水清漓面不改色地塞来蓝牙耳机,巴赫的G弦之歌流淌进雨声里。教导主任的手电光扫过窗台时,他忽然摘下她的耳钉:"心跳超过120了,王同学。"
备用电源在此刻恢复,满室通明。王默慌忙缩回手,却没注意到他藏在袖口的速写本——最新页画着她映在烛光里的侧脸,标注是:「第209次修正,睫毛长度精确到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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