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旧公寓的暖气片蒸腾着水雾，王默用美工刀划开泛着冰晶的快递盒。陆砚之从南极寄来的星尘样本裹在极光照片里，冰层裂缝中透出的荧光蓝，竟与水清漓锁骨疤痕的色素沉淀完全一致。
"他标记了采样坐标。"水清漓将热可可放在测绘仪旁，"正好是母亲日记里提过的'冰下画廊'方位。"
王默用放大镜观察冰芯切片，突然发现夹层玻片印着母亲年轻时的速写——画中科考队员的防寒服上，绣着与水清漓胎记相同的逆雨滴图腾。窗外的雪忽然下急了，她转头要说话，却发现水清漓正用手术刀轻刮锁骨疤痕，星尘碎屑在解剖镜下泛出契约编码。
慕尼黑美院展厅的射灯刺得人眼眶发酸。王默站在被撤展的《昨日之雨》前，听着策展人宣读鉴定报告："......与1998年南极艺术计划遗留作品相似度达37%。"
"是29.7%。"
水清漓的声音从消防通道传来，他拎着沾雪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显示着母亲在南极的创作日志。放大某页涂鸦时，王默突然抢过鼠标——画中企鹅群组成的阵列，正是她装置艺术的钢架结构原型。
"她们用二十年等一场极光，"他将热姜茶塞进她颤抖的手心，"我们用两个月等一个真相。"
警报器突然嘶鸣，撤展工人误触王默改造的心跳感应装置。钢架在震荡中投射出全息影像，两位母亲隔着时空在暴雪中相视而笑，手中调色盘拼成完整的极地图。
旧厂房阁楼堆满未拆封的灯塔设计图。王默正用松香修补破裂的星尘颜料瓶，突然被水清漓握住手腕："父亲同意用股权置换基金会51%的决策权。"
她手抖打翻金箔粉，飘落的碎片在夕阳中拼出并购条款的关键项。水清漓用镊子夹起印有自己签名的页面，突然冷笑："他忘了慕尼黑画廊的产权还在母亲名下。"
手机屏幕亮起新邮件提醒，南极科考队的法律顾问确认冰下画廊的著作权归属。王默将松香滴在并购合同上，树脂凝固时恰好覆盖住水父的签名："该教他什么是真正的'艺术永续'了。"
视频连线的电流声混杂着冰崩轰鸣。陆砚之的脸出现在南极考察站监控屏上，他身后的冰穹正渗出星尘颜料的荧光。王默将镜头转向复原后的《灯塔重生计划》，突然听见老人急促的喘息："快看冰层折射！"
极光穿透万年坚冰的刹那，冰下画廊的全貌如苏醒的巨鲸浮现。水清漓母亲绘制的星座图与王默装置艺术的光束对接，形成跨越纬度的莫比乌斯环。陆砚之颤抖着举起沉香木杖，杖头镶嵌的蓝宝石突然脱落——正是当年灯塔陨石的伴生矿。
"该把伤痕交给时间了。"水清漓突然解开衬衫，锁骨疤痕在极光映照下逐渐透明。王默将南极冰芯溶液涂上去时，那些纠缠多年的色素沉淀竟化作星屑飘散，在柏林雪夜拼出「自由」的德文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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