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综模拟卷第三题在草稿纸上晕成墨团时，林小夏正用圆规尖反复描着三叶草项链的轮廓。顾言的轮椅碾过走廊阳光，金属摩擦声惊飞了窗台上的白鸽。他怀里抱着《广义相对论基础》，书页间露出半截注射器包装袋。
"北京大学天文系的夏令营邀请函。"顾言将烫金信封推过课桌，指尖有留置针的淤青，"张院士说可以带家属。"林小夏盯着"陪同人员"四个字，突然想起上周偷听到的对话——医生说他坐骨神经痛发作时，连电动轮椅都无法操控。
夕阳将储物柜区割裂成明暗两半。林小夏在柜门内侧发现新刻的笛卡尔坐标系，原点处嵌着颗粉笔头。当她按顾言教过的参数方程描线时，图形逐渐显现出"跟我走"的轮廓。突然响起的广播打断解密："高三（2）班顾言，请速到校长室。"
苏教授的庭审录像正在投影幕上循环播放。林小夏隔着玻璃看见顾言攥着母亲的手工星图，对面坐着西装革履的校董。"只要签下免责协议，"秃顶男人推来支票，"贵校就能获得苏家赞助的新天文台。"
顾言撕支票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蝉。他转动轮椅时撞翻了盆栽，陶瓷碎片在校长室地板上拼出扭曲的猎户座。"告诉苏家，"他捡起块瓷片割破指尖，"我的命价值π的无穷位数。"
高考前夜，林小夏在物理实验室拼凑暗物质数据。突然断电的瞬间，她摸到烧杯上的荧光箭头——顺着指引来到天台，满地LED灯拼成彭罗斯三角。顾言在光影交界处举起激光笔，绿色光束穿透雨幕指向北方："那是小熊座β星，距离我们131光年。"
雨滴在方程式中央迸裂。顾言的白大褂下藏着心率监测仪，导线像藤蔓缠住手腕："如果采用量子隧穿效应..."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在雨水中绽成三叶草形状。林小夏扯开他衣领，看见锁骨下方新增的手术疤痕，形如超新星爆发的环状星云。
"三个月前的心脏移植手术，"顾言握住她颤抖的手，"供体来自死刑犯。"他脖颈处的缝合线在闪电中泛青，"现在每分钟心跳131次，恰好是小熊座β星的光年数。"
雷声碾碎告白的尾音。林小夏在应急灯下解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发现内侧用血型墨水写着"LSX→GY"。顾言苍白的指尖抚过化学烙印："排异反应最严重时，这是唯一止疼药。"
他们蜷缩在实验台下等雨停时，顾言用注射器在培养皿里画拓扑图形。"这是克莱因瓶，"他转动玻璃器皿，"内外表面永远相连。"林小夏突然咬破指尖，在瓶壁补上一笔，让两个独立曲面终于交汇。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小夏在考场座位摸到冰凉的金属——三叶草项链躺在铅笔盒底层，吊坠里换了新的芯片。监控录像显示，顾言凌晨三点潜入考场，用假肢支撑着完成这场隐秘的交接。
理综最后一道大题关于宇宙膨胀理论。林小夏在答题区画下逆向极光模型，附加项写着："当红移值Z=1.31时，光年距离将覆盖所有遗憾。"收卷铃响时，她望向窗外轮椅消失的方向，监考老师正在传阅北大保送生名单——顾言的名字被黑色方框圈起。
毕业典礼当天，林小夏在礼堂穹顶布置星链灯。升降梯突然故障，她在钢索断裂前按下顾言教过的摩斯密码。黑暗中，轮椅刹车声由远及近，顾言用激光笔在墙面投射逃生路线："跟着量子玫瑰的轨迹。"
他们在通风管道里爬行时，顾言的假肢卡在接缝处。林小夏摸到他后背渗血的绷带，突然撕开裙摆包扎伤口。"别哭，"他用嘴型说，"眼泪会让宇宙熵增。"当救援队破开墙壁时，顾言正用体温焐热她冻僵的手指，两人面前是用灰尘绘制的狄拉克方程。
月光洒满急救室窗台时，林小夏在心率监护仪上捕捉到特殊波形。她用护士站的圆珠笔破译，发现那是段银河系坐标。手机突然震动，匿名账号传来太空望远镜照片——小熊座β星附近出现三叶草星云，光谱分析显示含有大量LSX-GY化合物。
凌晨三点，林小夏溜进重症监护室。顾言的呼吸面罩上凝着水雾，她隔着玻璃画克莱因瓶的第四维度。当晨光染红心电图纸时，监测仪突然发出长鸣。林小夏握着他冰凉的手，直到护士拉开窗帘——朝阳正从顾言瞳孔中升起，虹膜纹路与三叶草星云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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