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招牌掉落,砸出巨大灰尘。
云韶握着青铜钥匙的手在出汗,钥匙齿痕正巧和值班室挂锁吻合。
贺砚你脸色比尸体还难看。
贺砚倚着殡葬车,表盘上电子倒计时跳动,光影明灭间,他锁骨伤口渗出的金粉落在雪白衬衫上,像撒了把星星。
云韶踹开铁门:
云韶闭嘴,死人没资格挑剔。
手电筒光扫过停尸间时,她突然愣住——许多张停尸床排成阵法,每具尸体都盖着红布。
贺砚的红线突然绷直,一具尸体自己掀开裹尸布,露出云韶的脸。
贺砚真丑。
他点燃火柴,火星子在空中划出符咒。
假云韶的指甲暴长,抓向真云韶咽喉的瞬间,被红线绞住脖颈吊上半空。
云韶趁机掀开所有白布,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所有尸体全长着她的脸,心口位置贴着不同年份的防腐标签。
贺砚原来备份了这么多。
贺砚的红线绞碎假尸的喉咙,爆出的却不是血肉,而是泡过防腐剂的棉絮,
贺砚难怪总杀不完。
冷藏库突然传来撞击声。
云韶循声找到7号柜,青铜钥匙插入的刹那,柜门渗出黑色黏液。
贺砚的红线缠住她腰往后拽,还是被喷了满身尸油。
他抹了把脸上的油渍,倒计时在油污中泛着红光。
7号柜里堆着十来本工作日志,最新那本墨迹未干。
泛黄的照片从夹页滑落,是穿白大褂的外婆抱着女婴,面前躺着具残缺的鲛人尸骸。
冷藏间的温度骤降,呵出的白雾凝成冰晶。
贺砚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往生纹爬上两人相贴的皮肤:
贺砚他们抽了我的魂塞进不同躯壳,却把你的魄养在鲛人灯里。
鎏金瞳映着冰柜里的应急灯,
贺砚我们早该相遇。
警报声炸响时,所有假尸同时坐起。
云韶抄起防腐剂喷枪冲着尸体。
贺砚的红线在停尸床间织成网,电子倒计时跳进最后两小时。
云韶去化妆间!
她撞开侧门,撞翻的粉饼盒在地上铺成八卦阵。
镜子里映出两个血人。
云韶翻出特制粉底液往他脸上拍,却无济于事。
贺砚腕间的倒计时突然停滞,红线钻进粉扑变成朱砂色。
贺砚别停。
他握住她发抖的手,把粉刷按在自己心口,
贺砚往生妆要画够七层。
假尸撞破门板的瞬间,最后一笔金粉描完眼尾。
贺砚的瞳孔变成赤金色,红线暴长缠住所有尸体。
贺砚的电子表砰然炸裂,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往生纹爬满全身。
云韶被扑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化妆箱上,唇间尝到铁锈味时,她发现是贺砚在流血。
贺砚喘着气笑,金粉混着血滴在她眉心,
贺砚现在我是你的了。
殡仪馆的灯全部熄灭,云韶摸到贺砚后颈的皮肤,那里新长出片青色鳞片。
远处传来汽笛声,新的青铜钥匙出现在化妆箱里,贴着"最终站:归墟"。
贺砚的红线缠上钥匙,在齿痕处打了个死结。
云韶颇为不解:
云韶做什么?
贺砚垂下眼睫,笑了:
贺砚防止你又和我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