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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痛

别也

这些年里,孟津想过。如果自己没有错将日记当作业,如果自己没有仓促告白,是不是不至于分开了?

那年的秋天天凉得很快,孟津顶着寒风跑去校医室,看见嘴角渗血的关其睿,看见他和别人因他而争吵,气愤和内疚同时占据了内心。日记引起的谣言似涨潮的海水,将不曾在意它的人淹没,扼住他们喉咙任他惊慌中挣扎,也无济于事。

关其睿并不为这次冲动的打架而后悔,他不会道歉,不会低头。这事在郑中闹得很大,关其睿着也因此停学。

几场秋雨不曾冲淡阴愁,翻溅起地上的落叶和雨水。关其睿打着伞站在树下静静等待着补课下课的孟津。

夜晚六点的天已经是昏沉欲黑,楼道的灯昏黄,隐约照得清人。

孟津瞧见树下打伞的人,还冲他莞尔而笑。他用手平行在额前,小跑过去,跑到关其睿的伞下。

"你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干嘛"?孟津问他

关其睿把伞往孟津那边偏了一点,理直气壮地说"来接你啊。"

"……"孟津不语,替他拍去肩头的雨水。

其实,他今天想了很久。要不要先和关其睿断掉联系?可这要怎么开口呢?

人之间的对话明显比往常少,沉默在彼此间显得诡异。临近家门口,孟津才开口"在学校,我们就不要讲话了。"

"什么?假装不认识吗?为什么?"关其睿惊诧,他不理解,难道是自己打架了?

还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明明是那人先说孟津的不是,自己冲动之下才……

他小心翼翼拉住孟津的手:"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打架的事?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

又是这样,像一个卑微者在哀求,每次关其睿犯错事惹得孟津生气,他都这样,这招往往很管用,孟津总能心软的原谅他。但这次不同了,孟津想如果这件事影响到关其睿怎么办?如果说一开始打翻水的就是自己,那湿了衣服的就不应该是别人。孟津甩开他的手,破罐子破罐似地喊道:"不是你的错,那样的传言一直在我耳边缠绕,我真的好烦。我不想在考试前还要照顾你的脾气,你就别联系我了,也别我和我说话算我求你行吗?"

孟津头也不回的跑开关其睿撑的伞内,水落在他的脸上,等孟津逃跑似的离开那里,脸上的雨水也没能停止滑落。关其睿呆立在那,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陡然插入一把刀,疼得让人说不出话。

霜降之后没几天是好天气,紧挨着冬时令。孟津拿着扫把,身体冷得刺疼,独自吹寒风扫偌大的清洁区。那地上的落叶很多,下过雨后还堆积着积水扫得进度更难了。他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见关其睿了,每次孤独的时候总会想起关其睿爽朗的笑容。这时他就会烦躁,一面念想一面认为是自己自作自受。

"过去啊,过去帮孟津扫地啊"几个来迟的男生开着玩笑"滚啊,相上你你就完了。"

嘲讽意味很明显,令人厌恶。孟建心中冷笑

没去理会,换了个地方扫。

那棵枝叶盛繁又正凋落的大树屹立在B教学楼后,风轻轻吹着枯黄的落叶。“沙沙”飞落,安静,闲适,孟津的心情稍好了一点,

继续低头扫着,墙后没一会也传来了交谈声。

这种环境下但凡有一点声音都听很清楚,孟津本不在意的,只怪那落叶落在墙根不得不过去扫。

"你是说要我和你交往吗?"

又是小角落的表白,这种场面在高中最常见不过了。孟津不想做偷听者,抓起扫把向另一块堆满落叶的地方扫去。

"是的,我们先交往。"

这声音即使过了很久,再一次听见仍如同平静的水面被人抛了一块石头,但荡起的却不是微微涟漪。

他的视线探过墙角,关其睿和一位女生正并排坐着旁此间沉默了会。

"好吧。"

女生的声音不轻不重,可孟津耳里却震耳欲聋。他瞧见关其睿露出了对着自己一样的笑容。

他退了好几步,呆愣在那里。雨下得更大了 ,冰冷刺骨。黑色的伞罩着倒映在脚下的积水中,点点滴滴荡开。

可能这样更好,不必因为自己而牵连。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凡是和他在一起玩的小朋友都会受伤,于是小朋友里传出来孟津是倒霉蛋,谁和他玩谁倒霉的说法。其实也只是小朋友们不小心而已,可这也能成为一个定论。

以前孟津想起都觉得荒谬,但现在他也认为这个定论是对的了。

靠近我又推开我。

伞里不应该有雨水滴下的,是伞破了漏水了,是他自己一手造就的。

太狼狈了只能跑,伞丢在原地,只要雨淋在脸上就看不清是不是泪了。

冬雨容易落病,仅需一场雨水,没有预告的病痛随之而来。扁桃体,支气管同时发炎,孟津一连请了一个星期没能来学校。

孟母不知道那件事,有时候关其睿来看他,进了家却没能见到孟津。

"你们吵架了?"

孟母把熬好的药放柜子上,顺嘴问了。

孟津,脑袋晕乎乎的,全身红热透了,嗓子眼刺疼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摇了摇头。

孟母伸手探了一下儿子的体温,帮换了一副退烧贴,叹了口气说:"我和你爸下周要调到别的单位去了,下个月考完试就申请转学。我们得搬家,你关叔关姨来送咱们其睿那孩子也来,怎么多年的玩伴了跟兄弟一样,有什么能吵起来的?说开就行了。吃了粥再喝药,不然易容吐。"

转学……

现在他心里倒是怪起关其睿来了,可明明一开始逃离的人是自己,明明只想独自承受非议的人是自己,怎么又反悔了?

不想离开他

很久孟津才想明白自己冒出这个想法的念头。

病一场痊愈后什么都全愈了。

虞欢,孟津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的。她明着说那些日记是自己和关其睿的恋爱日记,只是供给后者看罢了。可笑,很拙劣谎话。

那么多人一听也只都当个八卦听听就走过了,信也可不信也可。

孟津见过好几次关其睿犹豫踟蹰地来找自己的身影,好几次在房间窗台火熄灯后,看见关其睿仰着头那窗台,好似希望有人在,好似希望灯能亮起来。黑暗里他望着他三十三分钟才肯离去。

离开那一天一样下着细雨,可冬天本就该雨水较少的季节。

关母正和孟母闲聊,关其睿在院外望了好久始终没有等到孟津的身影。

毛毛细雨逐渐淋湿了那片空地,关其睿跑出了门。

两家相距不远他要去找孟津,他想见孟津。

还是那把黑色的伞,孟津撑着它走得很慢很慢。看着脚带起的水花落脚时又飞下

"孟津!"

相隔几米,他抬眸看见细雨中,关其睿喘着气,表情还带点委屈,感觉下一刻泪水就会从眼里倾泻。

这雨虽然是细雨,可到底也是水,长时间淋着也会生病

孟津快步走到对方面前,把后者遮入伞内。

"疯了吧,你出来不知道拿把伞吗?"

关其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好一会才听见他啜泣的声音。他紧紧抱着孟津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别走,别走孟孟……"

孟津应激似地推开了他,那把伞也被甩在空中飘着然后垂重落在一滩积水上。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让我喜欢你还是对不起虞欢?”他大喊道,声音在安静的小区很是突兀,每个字都传入关其睿耳里。

"我想帮你,明明那件事是因为我,你为什么总推开我?"

“谁让你帮我?你凭什么?因为你是我朋友?”孟津冷哼了声“好,那从今天开始,我们什么都不是了,你走吧。"

这几个字像好几个钉子深深嵌入关其睿的心脏。

没有孟律的这段日子,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知道孟津要转学生气又痛苦,可自己能怎么办呢?

在孟津窗下等待了九十天,屋里的灯从没为他亮过。一千九百十分钟的等待,换来的只有拥抱过后的余温和决绝的恨话。

那晚孟津趴在书桌前哭了很久,挥手拿纸巾时还把那水晶灯碰坏了,碎了一地、流出的液体五颜六色的渐渐失去光彩、他拾起才发现液体的颜色已经留在地板上再也洗不去了,就像两人给彼比心上划下的伤痕时间也抹不去。那碎了的玻璃也拼接不回去了。

就像一扇玻璃窗被人打破,碎玻璃扎伤了窗边的人,他却总笑着对关心他的人说没事,赶走了打破玻璃的人。打破璃玻璃的人呢每天都去看望被玻璃扎伤的人

等伤口愈合那人也不再来了,看不到那人的身影,被玻璃扎到的人才难受得哭泣。

那个伤真的很疼,伤痕很狰狞,留在手上疼了七年,哭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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