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和女儿回到了我父母留下的二层小楼。
在我还没有嫁给纪怀仁之前，我一直住在这里。
那时候，我还是个自由自在的女孩。
没有人需要我忍耐，也没有人对我指手画脚。
七年了，我一直在忍耐。
我总以为，忍耐可以换来平静的生活，和更多的爱。
但我错了。
忍耐只能换来别人的变本加厉，和得寸进尺。
我打开旧时用过的衣柜，将带来的衣物放了进去。
从今天开始，我的衣着打扮都只为了让自己幸福。
女儿也用自己的绘本和玩具把新房间塞得满满的，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妈妈，我喜欢这里，以后再也不用怕爸爸发脾气了。”
我蹲下身来，温柔地拥抱着她。
女儿亲昵地贴着我的脸颊。
“没有爸爸真好。”
我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
以前我总是以为，完整的家庭才能让孩子幸福。
但我错了。
如果家庭的一半已经腐烂。
那么越是完整，就会给孩子带来越多的侵蚀和伤害。
纪怀仁是个渣男，更是个人渣。
他对任何人都没有真正的爱。
我从来都没有试图去打探那些跟他鬼混的女人。
因为我太了解他了。
他对任何人都会用完即弃，并无半点真心。
他的付出仅仅是诱惑的手段。
对方一旦坠入罗网，他的索取就是没有止境的。
但是现在，我和女儿已经离开了他的罗网。
他休想再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想到这里，我紧紧地将女儿抱在怀里，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安安，以后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
女儿高兴地亲了我一下。
“我知道的，妈妈。”
正在这时，一楼的门铃响了。
楼下传来纪怀仁沙哑的嗓音。
“陈茉！给我开门！”
8.
女儿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望着我。
“妈妈，爸爸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并不十分惊讶，轻声安抚着女儿。
“安安，无论出了什么问题，妈妈都会解决的，你不用怕。”
女儿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把女儿留在楼上的房间里，下楼给纪怀仁开门。
纪怀仁的眼睛里不断溢出着不安与愤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上去似乎很想发脾气，但又强制自己忍住。
“你来干什么？有事吗？”
我冷冷地问。
“陈茉，你为什么要突然搬走？”
纪怀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搬走？好一个避重就轻。
我笑了一声，让开一点地方，示意他进门。
这是我父母居住了多年的地方，我可不想打扰到周围的老邻居。
纪怀仁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脸色竟然缓和了一些。
他走进客厅，很自然地到沙发前坐下。
就像他当年到我家来做客时一样。
“这老房子都已经发霉了，你们怎么住得下？”
发霉？真正发霉的人是你。
“我不是搬走。我是要跟你离婚。”
我抱着手臂站在茶几旁，平静地说。
纪怀仁不耐烦地摆摆手。
“陈茉，你不要这么幼稚。离婚这么大的事，是能随便提的？”
看着他那油盐不进的嘴脸，我又涌起一股捅死他的冲动。
我的身后就是厨房，各种刀具都很齐全。
不过，我还有女儿要养。
他死了事小，女儿变成孤儿事大。
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可以托孤的人。
“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你是老师，你的理解能力不应该这么差。”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那是我一个周前就拟定好的。
我把协议朝他丢了过去。
“你仔细读一读。房子我不要，孩子我带走。”
纪怀仁难以置信地望了我一眼，下意识地翻开了那份协议。
他按捺住发抖的手，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陈茉，你认真的？”
“对。”
我不想多说一个字。
纪怀仁再也忍不住了，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任性！这婚是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的吗？”
我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副德行，戏谑地看着他：
“抱歉，我确实有决定跟不跟你一起生活的权利。天赋人权，你懂吗？”
纪怀仁看着我的表情，终于意识到我没有在开玩笑。
他的气势突然萎靡了下来，声音也变低了：
“茉茉，你不要这样。”
他又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水雾，似乎十分诚挚地看着我：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把乔丽赶走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再跟她来往。”
他见我没有表情，又急切地补充道：
“你不信可以回家看看。”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纪怀仁，你太可笑了。我跟你离婚，难道只是因为一个乔丽吗？”
纪怀仁的眼睛里露出困惑的神色。
果然，在他心里，除去这个年轻的第三者，我们的婚姻还真是圆满又幸福呢。
我从他困惑的眼神里，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愚蠢。
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和纵容，给了他这种家庭幸福的错觉。
“纪怀仁，我们的婚姻早就千疮百孔了。乔丽只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
纪怀仁的脸上风云变幻，终于归结为一种祈求怜悯的神色。
“茉茉，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够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告诉我，我一定改！”
什么？
现在轮到我困惑了。
这个人不是最嚣张，最放肆了吗？
为什么我要放开他的缰绳，让他去过更加自由、更加放纵的生活，他反而不愿意呢？
“纪怀仁，离婚以后，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再也没人约束你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纪怀仁突然上前抱住了我，颤抖着声音说：
“我怎么会高兴呢……我根本无法想象离开你的生活。因为我爱你啊，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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