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本质

夙惆帮方寂拖住商诺，让商诺一时间没有办法去关注其他事，还帮她鸶隼带回来。而她则乘机闯入监狱将人带走。

打开苏泯所在的监狱门时，方寂就见到苏泯独自一人瘫坐在地，低垂着头，上半脸隐匿在黑暗中，那不大的空间此时似乎被一种淡淡的悲伤感笼罩。

牢门被打开的沉重声响无法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泯拉回，她此时不想去关心进来的人是谁，反正不会是媳妇儿。

因为她，不值得媳妇儿回来……

但没过多久，苏泯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巧，便看见了自己日日夜夜想抱进怀里的人，她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躁动不已。

是幻觉吗？媳妇儿，回来了？她……自己回来了？

苏泯不可置信，她征征地盯着方寂，眼睛不敢眨一下。如果这只是幻觉，她会哭死的。

直到方寂向她走去，日思夜想的爱人的气息越来越真实。

方寂来到苏泯面前，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鼻子不时一抽一抽的，哭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土狗，渴望主人的疼爱。

见此，方寂沉默不语，心口闷闷的，她不喜欢这样的苏泯。

她弯下身，下意识抬手，轻柔地替苏泯擦掉残余的眼泪。

感受到手指的温热和熟悉的温柔，苏泯眼眶更红，很快泪水顺着脸颊一颗一颗滴落。真的是媳妇儿！

苏泯想控制自己别哭，别在媳妇儿面前哭了，但她做不到。

忽然，苏泯伸手大力紧紧抱住方寂，感受到软热的体温，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嚎啕大哭，肆无忌惮的模样似乎只为祈求方寂的怜悯，嘴里反反复复好像就会那两句:“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为什么我这么笨，但媳妇儿，求你，求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嫌弃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害怕你嫌弃我……我以后不给你添乱，我会很乖很听话……

苏泯想说的话很多，多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只会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方寂，以为是自己那天说的话吓到她了，她没想到影响这么大。

方寂有点不知所措，这样的苏泯，她还是第一次见，即使之前苏泯总哭，但这一次，总觉得不一样。

她的手下意识地轻拍打苏泯的后背，习惯性地安慰她，这一幕就如同之前无数次方寂安慰着苏泯一样，仿佛时间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很是温馨。

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这一幕:“长官，苏元帅已安置好。”

下属的话让方寂回过神来，这里还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后起身，看着苏泯满脸的泪水，抬起手擦了擦：“别哭了，好好睡一觉吧。”

话落，苏泯也闻到了迷晕苏与然的迷香，加上情绪波动起伏过大，没有任何防备，晕得比苏与然还要快，没过一会儿，头就倒在方寂肩颈处，不省人事，脸上还残留着泪水，但抱着方寂的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开。

方寂带着苏泯离开了牢房。

商诺回来后，得知苏泯与苏与然都不见了的消息，很是平静。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她还是一如既往般优雅从容地坐在高位上。

但周身的气压却低得可怕。

抬头，她看向身边的方魄，冷笑一声。

“女儿长大了，来叛逆期了。”

商诺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但方魄听得出来，此刻她特别生气，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里面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方魄眉头微皱，许久才应声道：“我去解决。”说完就往外走。

但还不等他走远，商诺便叫住他：“等等，不急。”

方魄转头，看商诺这幅模样，知道她心中已有主意，也不在急于杀死方寂。

方魄能走到元帅这个位置，可不只是一个莽夫。他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一旦有什么不利的苗头，说什么也绝对不会让它生长发育下去。

况且，方寂知道他们太多事，她没有叛变最好，但如果她真的因为苏泯一家而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那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还是趁早解决的好。即使方寂是一名优秀的得力助手，但事关商诺安危，任何人任何事都得靠边站。

方魄：“你想怎么做？”

想到方寂因为那个只会哭的蠢货而做出这种事，商诺算是体验了一把自家女儿被黄毛骗走的头疼。

商诺按了按鼻梁骨，想了许久，才出声：“给她上一堂课。”

事实上商诺也想过杀了方寂，但考虑到方寂到底年纪太轻，难免会有冲动，才改主意打算给她一个教训。要换做别人，商诺就直接杀了，压根儿不会有半点犹豫。

方魄看到商诺对孩子的容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方寂回到原来的别墅，看到满地被苏泯破坏的防御系统碎片，心里微微吃惊，这可是母亲做的防御系统啊。

虽然知道苏泯战斗力很强，但她没想到苏泯居然能空手破坏掉这防御系统，她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商诺知道这件事时的震惊。

但她也没想太多。

她是回来取些东西的，顺便……

方寂望了望门口，心下一阵叹息，随后抬脚踏了进去。

顺着客厅来到厨房，看到一片狼藉的厨房，她不禁愣了。

垃圾桶里装着许多黑不溜秋的东西，看起来貌似是些糊了的菜品，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一些碎片盘子，周围还放着几袋垃圾袋。刀板上还放着不成样子的胡萝卜，洋葱，锅具什么的还没来得及清洗，整个厨房看起来乱糟糟的。

随后方寂转头，隔着厨房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餐厅的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子的菜，目测有七八道，看起来很是丰盛，但色泽变得暗淡无光，估计都馊了。

思及此，方寂似乎才想起来离家前苏泯在给她做饭来着，看着那些馊掉的美食，心里一阵惋惜。

说起来，这还是这么久以来苏泯第一次做饭，但她却只尝试了一口，实在有些可惜。

方寂叹了口气，走到冰箱前，打开后再一次愣住。

冰箱里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草莓蛋糕，蛋糕上还有一些精致的巧克力和糖果做点缀，看起来很是美味。

她好奇地将蛋糕拿出来，看清了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的字“祝我媳妇儿生日快乐”。

见到这字，方寂情不自禁笑了，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天苏泯好端端的，突然想做饭了，原来是想给她过生日啊 。

方寂笑着摇了摇头，过生日这种东西，她从来就没有，连她自己都忘记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了。没想到，还会有收到属于自己生日蛋糕的一天。

那天应该晚点出门的，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在这种情景下收到人生的第一个生日蛋糕，也不知道过生日是一种什么感觉？

方寂抬手拿起蛋糕上的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嚼了嚼，甜味瞬间从舌尖蔓延开来。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甜，但此情此景，天时地利人和，哪怕一样，都没有占。

随后方寂将蛋糕放到一旁，在冰箱里查找东西，她打开冰箱里的横柜，里面有一个如指甲盖般大小的白色按钮，按钮外有一个罩子罩着，也是白色，和冰箱内的颜色差不多，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这个按钮的。

方寂将右手大拇指按在那个罩子上，很快，识别到正确指纹的罩子被打开了，方寂按下白色按钮。

之后，冰箱发生了变化，那些放着食品饮料的横柜全都朝冰箱两侧移动，进入两侧的墙壁中，冰箱正中间什么都没有，露出一个可以供人进入的黑色通道口，方寂走进去后，冰箱又再次恢复原样。

“啪”地一声，原本黑色的通道感应到方寂的体温，瞬间亮起。方寂顺着通道走下去，来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里面有一面铁栅栏，坚硬无比，栅栏后面关着一群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这些人，是方寂之前执行商诺命令时，奉命抓捕的人。他们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有的甚至被帝国军方列为通缉名单，死不足惜。

而且这些人还有个特点，全部都是alpha。

他们已经对商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商诺早就让方寂将他们杀死，以防泄露了什么消息。

但方寂并没有，反而将他们关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将他们圈养起来。

“吁～”一个右半边脸上有条蜈蚣似的刀疤男吹了个口哨声，但眼神却很是阴狠地盯着方寂：“哟，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把我们像畜生一样圈养起来的小美人嘛～”

“砰砰”几声，坚硬的铁栅栏被几个脾气火爆，浑身肌肉的大汉踹得颤抖，其中一个气得直彪脏话：“我艹＆＃%＃＆%，你有种就TM＆＃%*把老子放出来！看老子不%！＆*＃弄死你！！！！”

难听不堪入耳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整个地下室像锅里煮开的水一般沸腾，而全部都是在骂方寂的。

实在不怪他们脾气暴躁，他们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了，之前本来有二三十个人，但每次方寂一来，都会放迷烟迷倒他们，再次醒来后，都会少那么五六个人。在这种黑暗又阴湿的地方呆这么久，还要猜想方寂到底对其他人做了什么？怎么突然不见的？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这种紧张又压抑的气氛，是个人待久了都会疯！

他们起初也曾哀求过，卖惨过，但方寂始终无动于衷，最终造成现如今他们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喂！臭婊子！你把其他人都弄哪儿去了？你有本事别放迷烟，光明正大的来单挑！把门打开试试啊！！看老子他娘的不艹死你！！！”大汉发泄着自己的怒火，惹得其他人冷笑连连。

“呵，要不还是三弟厉害，这omega的身板平得跟他娘的木板一样，她自己低头看地面都看不到自己的胸吧，脱光了站我面前我都没感觉。”另一个大汉面露狰狞地贬低着方寂。

他们在这里待的太久了，整个人早已疯狂扭曲不已，见到罪魁祸首，心里早就变态了，恨不得上去咬死她。但偏偏打不到杀不到，所以只能疯狂地从别的方面找补，口舌之快也是一种。

“要不是她那张清纯的脸长得对老子的胃口，老子他娘的会饥渴到想艹她？”大汉抱手狞笑。

“哈哈，这omega早就被标记了，长着一张清纯的脸，在床上指不定和她的alpha有多放浪哈哈哈”

地下室回荡着无法入耳的荤话和怒骂。

但方寂始终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毕竟她不会因为即将要死的畜生在死前吐了她一口水而生气。

没错，就是畜生。在方寂眼里，面前站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畜生，是属于储备粮的那种家禽，是鸶隼的储备粮。

她完全没听他们再说什么，一如既往的，按下了迷烟的开关，那群人见她又放出迷烟，骂得更凶了，大有要和她拼命的架势，但他们无法打碎这个铁栅栏，这栅栏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铁，怎么都无法击碎，他们的精神体也无法从栅栏里钻出。

很快，骂声渐渐变小，那群人在迷烟的作用下，身体瘫软，意识模糊，昏了过去。

见此，方寂走向一旁，打开另一个开关，顿时，铁栅栏里面出现了几把锋利无比的刺刀，刀身有一米长，然后随机刺向几个恶徒。

他们正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自卫，但他们的精神体可没有昏迷，感觉到主人有危险，不经过主人召唤，下意识出来护主。

刺刀在快要到达恶徒时，被几只精神体挡住了。它们有的是变异壁虎，利用它强大的咬合力咬住刺刀，不让这刺刀伤害自己的主人；有的是泼獠蚁，利用变异触角拦住刺刀；有的是几鲜红毒蚊，用刺吸式口器改变刺刀方向……

等到这些精神体都出来了，方寂将鸶隼召唤出来，对鸶隼点头示意，语气平淡：“吃吧。”

鸶隼早就等不及了，它好饿好饿！它快饿疯了！！！从笼子里放出来它就想大吃特吃一顿了，此刻见到这么活泼乱跳的鲜美食物，恨不得能一口全部吞掉它们！！！

获得方寂允许后，它急切地飞过去进食。栅栏里的精神体一边要保护主人，一边要躲避鸶隼的捕掠，而且速度根本比不上鸶隼，很快，就有两只精神体被鸶隼狼吞虎咽地吞进肚子，可是还不够！还不够！！还要！！！

鸶隼的眼睛红得似血宝石，疯狂地进食着。但这次，似乎这几只还不够，还不够填饱肚子。

而那些精神体被吃掉的人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痛苦袭来，瞬间，被疼得即使昏迷，也不禁吐血醒来，但还没完全清醒，没了精神体阻拦的刺刀，“扑哧”一声，扎进了这些人体内，等那些人终于知道为什么方寂要迷晕他们时，已经奔往极乐了。

随后那些人的身体开始慢慢溶解，像之前卡莱丝的死状一般，慢慢与土地融为一体。

刺刀上早已涂上了化尸水，一旦与血液接触，就会顺着血液疯狂流窜，身体就会慢慢腐蚀掉。

方寂倚靠在墙壁上，感受到鸶隼的请求，眉头微皱，这次精神力似乎透支得太厉害了。所幸，把这些人全部都杀了吧。

只见方寂按了另外一个按钮，此刻，刺刀全都收了回去，铁栅栏里的天花板上伸出密密麻麻尖锐的长刺针，像梳子一样排列整齐，随后，栅栏内的天花板整个压了下来，像是要把人当成肉丸般扎穿，此刻，栅栏内所剩的所有精神体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全都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往天花板上推，企图阻止天花板的降落。

就在他们出来的瞬间，鸶隼以一秒钟叼三个的速度，在他们主人被刺穿前，全部吃掉！

等那群人疼醒的瞬间，迎面而来的，便是将他们变成肉泥的刺针。

很快，地下室爆发出一阵独属于大老爷们尖锐的惊恐惨叫声，最终以硬物进入肉块的吧唧声结尾。

而方寂就坐在栅栏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根本不把这些人的死放在眼里，就如同看书一般，全程没有一丝同情。

方寂之前在实验室里呆了两年，早就被折磨得疯了，之后又被方魄和商诺养大，自然也像极了他们。

就像卡莱丝说的，方寂温柔的皮囊下，藏着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等鸶隼吃得差不多了，方寂转身离开这个已经空了的“储备仓”。

方寂从通道口走出来时，走向客厅。

此时，客厅的沙发上早已坐着一个人，似乎等待很久了。

而方寂也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心下一阵叹息。

方寂走到她面前，那人什么都还没说，方寂就先一步跪下，低着头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