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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奇函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烟点儿在漆黑一片的夜晚显得格外张扬。
他其实没有烟瘾。他不太喜欢烟的味道。
因为烟的味道总是会勾起他那些不太好的回忆。
他吸了一口烟,烟气过肺呛得人眼睛发胀。左奇函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却忽然舔到一滴滚圆的水珠,是咸涩的眼泪,一滴就淹死一个人。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左奇函拿起手机,不看来电显示也知道是谁,接听之后下一秒就响起王橹杰的声音。
王橹杰“你带了个女人回去。”
左奇函“嗯。”
左奇函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丝毫不觉得意外。两个人是白川东南一带的顶梁柱,都是一路舔着血过来的,共同撑起东南区的天。
他们是可以把后背交付给彼此的关系……至少目前是这样。
王橹杰“查过来路底细吗?”
毕竟之前就因为这些问题差点出过事儿,虽然后来摆平了,但那也是个教训。
左奇函“宋虎的妹妹。”
王橹杰“……”
那边王橹杰一时间没声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
王橹杰“那也好好查查。”
王橹杰做事向来谨慎。但挂断电话之前,他还是添上一句。
王橹杰“要真是宋虎的妹妹,我也得见一见。”
左奇函又吸了一口烟,吐出淡白色的浓雾,任由雾气消散在这个夜晚。
人有千百万个不得已的理由。
他父亲是个玩得很花的男人,弄过的女人一只手数不过来,几个同父异母的儿子养在父亲底下,就像过筛子一样,隔一阵就会消失一个。
消失的,总会是那个最不够聪明的。
而左奇函,是那个最聪明的。
显然,父亲是拿他当接班人培养的。但是当接班人,就要心够狠,狠到眼里除了自己的命和票子就装不下其他。
但很可惜,左奇函的性子随了他那个温和柔婉的母亲。那个常常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用双手洗干净左奇函弄脏的衣服,有带着皂角味道的怀抱的母亲。
年幼的左奇函,不喜欢父亲,喜欢温和的母亲,喜欢女人总是耐心地听他讲话,然后摸摸他的发尾,说“小函做得很棒啦”。
而他也永远不会忘记,父亲拿着枪,指着母亲的太阳穴,阴沉的目光却落在自己身上。
“左奇函,这是爸爸送你的生日礼物。”
思绪戛然而止,左奇函夹着烟的手无法控制地发抖,连同牙关都瑟瑟发抖,碰撞着所有的不安。
好冷,好痛。
好想去死。
而偏偏这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他身后贴上来,带着清新的薰衣草气味。那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洗衣粉的味道,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宋深深“哥哥,深深在这里。”
她的骤然,驱散了所有的不安。
左奇函反过来抱紧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向他这边生长的枝杈。
他浑身都抖得厉害,冷清的雪松味藏匿着淡淡的烟味,说不出来的颓靡。
左奇函环着她纤细的腰,第一次那么需要一个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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