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坐在另一个蒲团上,背对着佛像。随手将贡品拿起,简单擦了擦,咬了一口。
“你是怎么出现的?刚才你去哪里了?”
我紧紧攥着苏雨的手,那咬了一口的梨早已悄然滑落,我未理会这些细枝末节,像魔怔了一般,只想从苏雨这里听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你弄疼我了!”
苏雨甩开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眼里有惊恐和愤怒。
我立在原地,仔细环顾着四周,从释迦牟尼,到十八罗汉,再到地藏王,这一切的一切,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幻。
心理终于无法承受,我大叫着跑了出去。
“水烧好了吗?你要去哪儿?”
提着一把新菜刀的李不语出现在里堂,看着我一路跑向店外,势头不减。
“还真是皮实,又想挨揍了啊。”
像是自言自语般,李不语脱下了花围裙,往楼上走去。
眼前的一切一直在变,从大秀的安澜寺,变成江城的暮江华庭。跑出门外,秋雨绵绵的街,也从下城区,变幻成了安城的巷弄。
偶有三两行人,撑伞在雨中前行,蓑衣草履,或驻足观看,或评头论足发疯的我。
不知跑了多久,雨水湿透了我的衣衫,蓬头垢面,步履蹒跚。
“砰……”
隔着老远,熟悉的巨响从华庭的三楼处响起,我面前石板铺就的路面,赫然出现半人深的土坑。
顺着声源,我与那双眼睛四目相对,依旧是古井无波,冷面寒眉。
我不清楚自己所见之物,究竟何为真实,何为虚幻;更不确定,我的眼中所见,是否与他人眼中所见相同。
我决绝地转身,往更远的地方跑去,试图逃离这早就令人厌倦的城。
“砰……”
巨响过后,预想中的眩晕并未到来,我知道李不语的想法,他终究只是想要我去给他干活罢了。可这一声巨响,我明显感觉打到了什么,身体却毫无感觉。
疑惑地转身,是僧袍和光头的身影。正半蹲在地,将那威力不俗的武器,用身体挡下。
“师叔?了空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扶着奄奄一息的师叔,尽管我更想逃离这变幻莫测的城。
“你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
了空虚弱的身形,时而凝实,时而涣散,时而变成破衣烂肉,说话也是自顾自,挑着自以为重要的说。
“你逃不掉的,这双城,以你为中心,你去哪儿,它便在哪儿。”
“我们都是已亡之人,包括双城内的,只是除了安澜寺,其他人并不知道自己已死。”
看着了空师叔突然变成了骷髅,我吓得差点松手。
“当初取号时,叫庙城,意喻安澜寺的庙和双城,永远的囚禁。可监院觉得,这太无情了,改了一个字,叫妙。意喻妙法自然,一切随缘。”
我呆愣住了,如果师叔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父亲他,其实早已死去,我十五年面对的,不光是父亲,整个寺庙里都是死人?还有双城……
“我们会保护你,包括双城的每一个阴魂,不论是否自愿,都会在你濒死的瞬间,将你救回,所以不要害怕,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