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爸的人带着李夏允行驶在深山老林里的公路上。
“那个,是这条路吗?”李夏允有些不安。
旁边的保镖闻言笑了笑,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给她看。“你家坐落在一片特别大的人工树林里,因为房子太大了,市区里好像容不下它呢。”
李夏允向屏幕里看去,确实如保镖说的那样。
“西八,那辆车是怎么回事?”这时,开车的司机抱怨道。
随着司机的话,一辆黑色的奔驰冲到左边的道路上逆行着,与他们并驾齐驱。
车里的人都看向那车的司机,李夏允也看了过去,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贵公子。他还是带着一脸笑意,朝她做了个系安全带的手势。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李夏允还是乖乖地系上了安全带。
两辆车都越开越快,却一直齐头并进。暴脾气的司机摇下驾驶座的车窗,冲着那人吼道:“喂!你他妈的干什么呢!西八!”
李夏允看见这场面很惊慌,她知道贵公子不是好惹的人。
贵公子嗤笑了一声,他猛地举起一把消音枪,毫不犹豫朝着司机接连扣动扳机。车子瞬间失控,冲进道路两旁的树林里,撞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夺走了李夏允的意识。
与此同时,那座别墅里,朴仁浩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那人竟狮子大开口,向他索要一千万美金。
朴仁浩挂掉那人的电话,随即给接李夏允的司机打过去。果然,无人接听。
朴仁浩气得将手机摔到地上,“西八,居然要老子拿一千万美金去换这个死丫头!”随后他叫来一群保镖,“现在出发,去找人!”
2.
李夏允在一片血泊中醒来,血腥味和汽油味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她的鼻腔。她的喉咙干疼发痒,忍不住咳嗽。她感到四肢僵硬,动弹后,身上的疼痛渐渐清晰。
她解开安全带,忍着痛从车上下来,却看到倒在车外的姜律师的脑袋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弹洞。两个保镖也是如此,积满落叶的泥地上都是暗红的血,李夏允一阵干呕,想要离开这里。
不远处传来一阵音乐,清脆空灵的吉他前奏后,响起低沉磁性的歌声——
He deals the cards as a meditation.Those he plays never suspect...
李夏允闻声望去,看到贵公子正悠闲地等在他的车旁听着音乐,翻看汽车使用说明书。看到她后,他朝她吹了一声口哨,关掉车载音乐。
“你好啊,我的朋友。”贵公子说着,他一想到面前这个女孩的哥哥会打来一千万美金,就忍不住笑起来。
不知情的李夏允看着对方洋溢的笑容,怒着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贵公子把玩着手里的消音枪,朝李夏允指了指,“我在救你呀。你爸爸他们,是坏人呢。”
李夏允看见那把枪,有些吓了一跳,但她的头脑依旧很清醒,“这是什么话?这个爸爸可是你帮我找的!你在救我?那在高铁上时你就可以把我带走了,用得着在这杀人吗!你别再耍我了!”
李夏允觉得,自己就像被贵公子把玩在手里的一只宠物,可自己又束手无策。毕竟,她知道的消息实在太少了。
见状,贵公子笑得愈发张狂,枪口的位置却偏了偏:“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跟我走好不好?”说罢,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李夏允看着他手中的枪,并不打算过去。毕竟和一个陌生人相比,她更愿意相信她的亲人。她斜着眼睛环视四周,想找个机会逃跑。
贵公子注意到她的眼神,连忙把枪放下。“哎呀,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拿枪只是我的习惯而已,你别害怕啊。但是你一直看着周围,不会是想逃跑吧?”
心思被看透,李夏允来不及反驳,转身边公路方向的树林跑去。
贵公子见状连忙放下枪追上去,他怕自己在追逐的过程中不小心开了枪。
毕竟是专业的,没跑两步,他就追上了李夏允,抓住她的后衣领,一把将她抓到自己身前,顺势揽住她的胳膊和腰肢,将她钳在怀中。
李夏允几乎是撞进他怀里的。她喊道:“你到底……”可话还没说完,贵公子一就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他的力道极大,完完全全将她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肩膀前,使她的上半身动弹不得。
他微微低头,凑在她的耳旁,用很低的声音对她说:“跟我走,对你没有坏处。”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李夏允感觉别扭极了,她的后背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微热的体温,耳边传来他的鼻息,让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看到她的反应,贵公子轻笑了一声,减轻了手上的力度。
李夏允这时用力在他手心咬了一口,同时狠拧了一下他的大腿。
贵公子吃痛松开了手,李夏允于是趁机离开他的身边,向林子跑去。相比一个陌生人,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
贵公子站在原地揉揉手心和大腿,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转身走回汽车旁,用手捋了捋头发,随后发动了汽车。
3.
李夏允跑回到那条小路上,为了不被他发现,她走进路对面的树林里,顺着小路向市区走去。
走到首尔近郊,一片低矮的居民区附近有一座电话亭。李夏允想起姜律师的名片,于是从兜里掏出来,拿着它走进了那座电话亭。
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我是姜律师的同事,他把手机落在我这里了,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那个女人告诉李夏允。
她正在开着车,想起高铁站大厅里朴仁赫要她做的,以及车后备箱里姜律师的尸体,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听完那头李夏允描述的情况,她故作担心的样子:“什么?竟然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不小心点呢。所以你现在在哪?我知道那里,等着吧,我去接你。”
挂掉电话,女人对着内后视镜照了照,愉悦的整理了下刘海,随后猛打方向盘调转方向,往李夏允的位置开去。她才不管是谁杀了朴仁浩对手下,她的任务,只有将李夏允灭口。
与此同时,朴仁浩找到了撞毁在树林里的接李夏允的车,和几个手下都尸体,面色阴沉。
看来那个找他勒索的人要来真的。
4.
电话亭旁,李夏允焦急地等待着。她远远看见一辆黑色奔驰正狂飙着向她驶来。透过玻璃她看到,是贵公子。她于是连忙转身跑进了小巷。
巷子很窄,车卡在了入口位置,车门也打不开,看到李夏允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贵公子没好气地笑了笑,随后打开天窗翻出去,继续追她。
“喂——朋友!别跑了!我可从来没弄丢过目标!”贵公子冲她大喊着。
李夏允听到他的声音,加快了脚下奔跑的速度。她不知道贵公子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想知道,毕竟他们两个,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牵扯。她现在关心的,只有尽快和爸爸见面。
贵公子在她身后追着,“不管你怎么跑,想想也知道你会来这里!这也太好猜了!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打电话!不是说了吗,我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一边说,一边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
他听着李夏允的脚步声,转了几个巷口,终于在一条路的尽头看到了她的背影,于是翻上墙,准备绕近路。
李夏允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巷子里乱窜,不小心撞到骑自行车的路人也来不及道歉,跑了好一会儿,回头看不到贵公子追过来。她于是慢下脚步,往巷子外面走去。
正在她边走边大口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呼吸时,她听到旁边的高处,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贵公子走在左边的围墙顶上,正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勾起嘴角,低头盯着自己。
她已经快跑到巷子口了,前面不远处就可以看见马路。可她忽然觉得好疲惫,这人简直是阴魂不散。于是她干脆放弃了,就杵在原地看着贵公子从高处跳下来,站在她前方。
“就到这吧,别跑了。跟我走吧!”贵公子对她说。
“你把话说清楚,解释明白,我就跟你走。”李夏允回道。
贵公子用手蹭了蹭鼻子,思考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然后道:“本来怕你伤心,不想告诉你的。你爸爸,快死了,需要你的心脏续命。你要是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他饶有趣味地观察着李夏允的表情。
后者看上去完全不相信他,依旧问道:“你早就知道了,那你还把我交到我爸的人手里?还有,你在火车上明明可以救我,可是为什么没有救呢?”
贵公子不知道如何回应她了。他总不能告诉她,只有到了首尔,才方便他实施勒索吧?
见他不说话,李夏允忽然来了底气,接着追问道:“还有,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非亲非故的,你的理由呢?你这种人,几乎每天都趟在血海里,总不可能是因为忽然同情心泛滥了吧?”
贵公子哑口无言。他对李夏允有些意外,他发现他竟无法让她完全处于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他,此刻却不知作何回答,这让他觉得,他的“职业生涯”遭遇了巨大的挫折。
两人罕见地沉默了一会,随后,李夏允用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底气不足的声音问道:“难道,你爱我吗?”她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他。
她竟侥幸着,期待听到某个回答。
空气凝滞了一秒钟,贵公子似乎被她的这个问题吓了一跳。随即,他觉得可笑至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但他看到李夏允的表情,忽然意识到,在她的眼里,除了这个,已经没有其他正当的理由了。
于是他收敛起笑容,“咳”了一声,冲她点点头。“是啊,我爱你。”
真是,好拙劣的演技。李夏允心想。她明白了,他的动机绝对不单纯,所以她无法相信他的话。
这时,她用余光看到不远处巷子口,停了一辆车,一个女人坐在车里向她招手。她知道,是爸爸的人来了。
她知道她没办法从贵公子手里逃走,于是便假装相信他,“好,我跟你走。”她对他说。
贵公子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因为是余光,贵公子没有察觉到李夏允的视线变化,自然也不知道他不远的身后已然停了一辆车。
“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李夏允突然问。
贵公子于是张开双臂,向她走来。就在他快碰到李夏允时,她猛地从他胳膊下面钻了过去,向停在那里的车狂奔而去。
等他跑到巷子口,李夏允已经将车门关上。他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影,叹了口气。
5.
贵公子走回车前,从天窗翻进去,试图将车慢慢倒出巷子。这时,车的一只后视镜被卡住了,他轻踩油门,只听一声清脆,后视镜被卡了下来,掉在汽车前盖上,随后翻滚了几圈,哐一声掉到地上。
贵公子干笑了几声,这可是他半个月前在首尔新买的奔驰啊。但一想到他不久后会拿到一大笔赎金,这点小损失便也不算什么了。
他退出巷子,开着车驶向李夏允离开的方向。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道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李夏允的那句“难道,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车内,他仿佛听到她的声音就在耳旁响起。
他开始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总会想起这句话?
他的人生字典很单调,每一页都写着金钱,鲜血赫和杀戮。他曾在这本字典中查找过“爱”这个字,可每一次的搜索结果都是:Null。
那么现在呢?他发现那本字典竟无法给他结果了。
他立刻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什么爱不爱的,他想要的,一直都只有金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