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段迟收到沈妄的消息。
——明天不用等我。
段迟没问为什么，只是回了个嗯。
沈妄与丢总在地毯上，手机在医院里排了明天的号。
夜深。
沈妄坐在茶几前，一夜未合眼。
等到医院挂号，他安静的坐着，带着鸭舌帽，孤独又安静。
“沈妄”
沈妄起身走进办公室。
“你好，请坐”
他没什么表情地坐下。
“我看了你的检查报告和电脑试题测试”
“你呢，有点中度抑郁焦虑。”医生顿了顿，“还有偏执型人格障碍”
“你是不是总是去反对别人，无论别人做什么，为你好不为你好，还会反复想你爱的人爱不爱你，你配不配爱你的爱人，敏感多疑”
“嗯”沈妄只简单回复一个字。
“症状都是从小缺乏关爱导致的，偏执型人格障碍，他不是件好事，你的症状主要表现在，反对别人，怀疑别人，别人说一，你说二，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自己有没有觉得你在反对别人？”
“我父母”沈妄没有犹豫，想了想又说，“也曾反对过我的爱人”
“对，偏执，没有安全感，觉得他们的爱不是爱”
“那来说说抑郁症，你这还不算很严重，没有自虐倾向吧？”
“没有”
“有失眠，控制不住情绪，想哭，食欲不振吗？”
“有点失眠，食欲也是”
“这样吧，我们开点安眠药，再开点抗抑郁症药物，我们再去慢慢理解别人，第一时间不要去反对别人，看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心放开，好好看看世界，好不好？”
“嗯”
拿了一袋子药出来的沈妄盯着报告单。
偏执型人格障碍？
我偏执？明明就是他们不够爱，而且也仅限于他们。
现在开始反对医生了。
药被他随意扔到茶几上，看着嗅了下袋子的丢总。
黑色的头发飘逸在眼前。
“我他妈是个精神病”
沈妄迟迟缓过来，才清楚自己昨晚不明所以地预约挂号，现在不知不觉地挂号回来，一切都不像自己干的事。
他从来不会怀疑自己，但昨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很想死，或许是看见那个对着大门缓缓转头在房间转动寻找他身影的监控时。
情绪一下上来，脑中幻想砸了这个监控，或者反抗父母的后果。
莫名其妙的就上网挂了号。
沈妄垂眸，如果父母是爱自己，只是自己太过于偏执，所以去扭曲了他们的意思，是这么一回事吗？
可就算用显微镜找，也找不出半点爱的痕迹。
沈妄不禁扶额，闭上眼，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阳光从阳台缓缓前移到茶几位置，一片斜切的橙黄色夕阳落在沈妄侧脸上。
照得他睫毛都在发光。
丢总乖乖的趴在地毯上，忽的，听见有人开锁。
丢总起身朝门外走，段迟推开门看见它。
“丢总”
丢总突然奔向他差点没把人扑倒。
段迟看见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人，把东西放到右边的餐桌上朝他走。
沈妄的朋友吗？段迟心想。
丢总一直在脚下蹦哒，时不时跳起来用鼻子顶段迟的手。
段迟突然看清他的脸心里一惊，他染成黑发了？！
他吞咽一下，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目不转睛盯着沈妄，果然，黑发看上去温顺多了，虽然没有小时候的感觉，但还是帅。
段迟余光注意到桌上的药，第一时间认为他感冒了手背贴在他额头。
没什么高烧迹象，他又起身去拉窗帘。
打在沈妄侧脸的夕阳被遮住。
段迟转身又去给丢总添狗粮。
盯着丢总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转头，对上电视机前的监控。
段迟心头一凉。
忍不住吞咽一下。
手机上都有看过给家里安监控看宠物行动轨迹的，没想到沈妄的监控直接对着它吃饭的地方。
他起身接了杯热水放到茶几上，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药。
感冒还是发烧？段迟心想。
他翻过来看使用说明，药盒突然被人抽走。
“？”
他偏头望去，那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把手里的药盒扔进袋子里。
“什么时候来的？”
沈妄声音有些哑。
“来五分钟了吧”
沈妄看了眼正在吃饭的丢总，揉揉眼睛，“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早上给你发的消息你都没回”
闻言沈妄在沙发上找到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四五条消息。
11点
段迟：你请假了？
段迟：哪里不舒服？
4：59
段迟：今天去你家
段迟：看丢丢
沈妄勾唇，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在睡，不好意思”
“猜到了，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段迟起身把之前放到餐桌上的东西拎过来，“还给你买了吃的”
“感冒？”
“嗯，有点发烧，去吊了点滴”
段迟抬眸看了眼桌上的药，“这么多药么？”
“一个人住嘛，买了点应急用的药”
段迟把粥推过去，“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来的？”
沈妄抬手捏着一撮头发，莞尔，“打完点滴就去染了”
“嗯”
段迟轻轻垂眸，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沈妄盯着他的脖颈和侧脸，忍不住咽口水，看他从身后把书包拖下来。
“介意我在这学习吗？”
沈妄摇头，把药拿起来塞进电视机前的柜子里。
刚坐下，开门声突然响起。
段迟朝玄关看去。
“谁还有钥匙？”
“保姆和我妈”
话音刚落，一位阿姨拎着一袋子蔬菜进门。
“沈妄，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不是，没去上学”沈妄回答道。
“感冒还是哪里不舒服？”
“发烧，好点了”
阿姨换了拖鞋把菜放到橱柜上，笑呵呵的问：“这是你同学？”
“嗯”沈妄说，“段迟，她是傅阿姨”
“阿姨好”
“你好你好”阿姨边绑围裙边问：“今天吃蒜苔炒肉和番茄鸡蛋汤吧？”
“呃”沈妄看了眼段迟买的粥有点为难。
“你同学要留下来吃饭吗？”
他又看向段迟，段迟却开口，“不用阿姨，我待会儿就走”
“待会儿我的饭也做好了”
“……”段迟手里拿着书，哑然无声。
来之前他也只吃了个包子，因为没什么胃口。
“要不然吃点吧”沈妄轻声说，“你不是挺爱吃阿姨做的饭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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