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不知何时已然站到了我身后,抚着我的肩头道:“姑娘莫要执拗了,既然是我应下了的事,自然都是清楚的,谢过姑娘好意了。”她又问明月奴道,“什么时候开始?”
我快要被她气得喷血,哪有这样宁愿当傻子也要回往一-遍前尘的?真是冥顽不灵,我愤然离去,却又在进洞时顿足给她撂了-句话,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你最好再仔细推敲-~番,要是拿记忆换,事成与不成,你都将是个傻子,明月奴可不会好心收留你,到时候你消失在哪都不会有人知道。-一个影子罢了,没了你还能好好做你的风。”
明月奴让我做什么我便老实的照做,等将她梦魇住,好让她的神思凝集。
我能陷进她的记忆当中,身临其境,却不能将她的所想所感略知一二,只能拿-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去审视她的一-生,她既然敢把她的一-生拿给--个毫不相识的人看却没半点犹豫,想必是心怀坦荡或者怀了必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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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这他妈什么玩意儿!黏糊糊的!”一个魁梧的皮肤铜黑的男人手摸脖子根,将一-只青花瓷制的碗扔在了地上,砰地一声,紧接着戏台子上浓妆艳抹的花衫娇声细嗓地唱起,“大王,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这一嗓炸得南堂蜩沸,待花衫行云流水间抽出净角腰间宝剑.
铜黑男人边上多了一个精干瘦龅牙男人被溅了一-裤脚的面汤,提着裤子很是不乐意,提刀找他理论,“人他妈那正自刎呢?你咋呼个什么劲儿,整场子人跟这儿看你呀?爱听听不听滚蛋!”
“小兔崽子找死是不?!也不打听打听爷搁哪儿混得”
两人你一句他爷爷我-句你姥姥的争执不下,却迟迟不肯动手,遭来了不少观客的白眼。
台上花衫刀架脖子于前自刎,净角猛地回看,待--声悔痛惊呼后,二胡大锣小快板一奏,八侍女步履稳健地拥着花衫下场..
“你个怂包,有种单挑,别他妈赶明儿找帮手,今儿我话撂这,谁他妈待会儿被打趴下求爷爷告奶奶谁他妈是操死他老祖宗的孙砸.....
污言秽语教人听得烂耳朵,一旁的小伙计脸羞臊得胀红,嚷嚷着,“老,老板,要不要叫人来?”说着便将手里滚热的茶壶撂下大步溜去请人。
被称之为老板的男子抬手制止,当时的他正注视着南堂的正梁,才不会真正为那几株子海棠花下的那出闹剧所烦扰,转头对伙计说了句别去,手指习惯性地抵了一下眼镜。
神情泰然地背靠太师椅掀起了-碗茶,语气好生平淡:“燕都内外能搁咱这地方来的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就是平日里讨不着达官显贵待见的野蛮将军,崇文的陋俗都僵持了八百来年,没看那控场子的人敲铜锣也不是,不敲也不是,反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支几个壮实抗打的仆役陪好脸地将其制止住便算是了了。”
伙计忙按着吩咐办了。
闹事的两人皆不肯罢休,在经多次劝阻下仍假模假式地上前两步,对拳打脚踢,活似见着主,人撑腰才敢仗势欺软的恶犬。
李不言来晚了一步,等她吊儿郎当的坐在戏台上,周围的看客以并齐排两道小口被杂役引了出去.
南堂里的那树海棠花开得娇中含俏树冠一-脑袋顶出了天窗,正时,她也终是见得了那个影子的面貌,只不过是个男子。
他蹲在房梁上,将自己抱作一团瞧着那位茶楼老板。
李不言本是不愿管的,她心里记恨,可是这不是使小性儿的时候,引导灵魂迷途知返,尽其所能奔着好的结果发展,万-其中漏了一步那就便是罪不容恕,谁会丧心到拿别人的命运开玩笑?
“可为甚归尘录上他这记忆是乱的...”..李不言手掌印出寸寸金文,铭记着归尘者的一生。
又继而懒散的找了根柱子倚着,慢悠悠道:“糟了,那傻子该不会没办法睡着凝神!”
茶楼老板:“来都来了不赏个脸坐坐?”
此时南堂正梁之上,-个四肢环着上梁木打瞌睡的小孩儿被底下的一阵喧闹惊醒了,“啊...岁流仙,要走了吗?’
岁流仙?女官名讳。李不言将只束发的玉烟斗-拔,拿着烟斗朝着台下的火盆够了一够,火星绕着烟丝漫起了火花,她面无表情地抽烟,看着这场旧相识重逢生分又装亲近的人情事故。
男人这才注意起岁流仙身旁的孩子,见他--副小道土装扮,身前还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八卦图,忘了礼节,提袖指着问道:“这孩子....”.
岁流仙还没等他把话问完,赶忙解释:“是我从围猎场里捡的他有名字,叫桑吉,我取得。”思绪顿时乱成-坨摘不清的线,绷着,他将桑吉单手拎起来往下一丢,“那日刚巧经过,施以援手救一手,吭,有什么不妥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