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可以一起再吃个饭吗”
对话框的另一头弹出一个笑脸,赛尔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是弗洛伊德在今年圣诞节过后第四次邀请他吃饭了
不是他不愿意和弗洛伊德一起吃饭:怎么会有人讨厌弗洛伊德?
至少从熟悉他的人口中,温良、平和、幽默风趣是他的代名词。
赛尔德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无论什么样稀奇古怪的话题他总能接上,同时又能在一个点子上发散思维,构建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故事:这在作家里面也是不常见的。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和他在一起确实安心又舒适。
他是最近爆火的畅销作家,行文风格轻松诙谐的同时又对问题的看待一针见血,也带有一点浪漫主义的色调——这正是当今快节奏社会所需要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保守作家对他行文内容过于大胆而评头论足,对此弗洛伊德本人却持有一个相当开放的态度,并公开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的观点,这也让他又收获了一大批忠实的追随者
该说不说,赛尔德就是其中一位追随者。
他是弗洛伊德的作品的狂热爱好者,他写的每一本书,赛尔德都倒背如流。作为一名自由画家,赛尔德喜欢弗洛伊德书里面描写的各种事物——这带给了他不少创作灵感。
和弗洛伊德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签售会上。
一想到即将和自己最喜欢的作家见面,赛尔德在签售会的前一夜激动得彻夜未眠。不为弗洛伊德本人,而是为他稀奇古怪的脑洞。
“我该怎么让他印象深刻?“我该怎么和他展开交流?”
赛尔德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些问题太复杂了"
"弗洛伊德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我不应该用直白的方式去和他聊天,那不符合我的性格"
"弗洛伊德是个聪明的人,我不能在他面前失礼"
......
赛尔德越想越烦躁。目光却落在了自己为小说画的画上,他心生一计。
然后就有然后了,赛尔德拒绝了弗洛伊德在书序上签名,让他在他最喜欢的页码上签了名,没有多说什么,随后给弗洛伊德留下了一张小画——是关于那张页码上的内容。
赛尔德在为这个小心机暗自窃喜,弗洛伊德这边也确实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事情的转机来源于弗洛伊德的朋友塔克米。
日子依旧这样一天天地过着。除了必要的写生和买东西,赛尔德都待在家里画画:他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画师,生活也算过得顺风顺水。
弗洛伊德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塔克米。
弗洛伊德看了一眼塔克米,眼神里透露着疲态:
“请进。”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塔克米一边说,一边当进自己家似的换了鞋,自顾自地走进客厅。
弗洛伊德又回到了书桌前的位置,手上的鼠标又开始忙活起来,不时发出“啪嗒”“啪嗒”的点击声。
“干什么呢?”塔克米凑近了电脑,却看到了上面花花绿绿的图片。
眼睛随着鼠标的滑动上下扫视着,塔克米“啧”了一声。
“涅普顿,不是我说你,你合作的这些画手,都没办法体现你小说里绝妙的描写。”
“你过奖了。”弗洛伊德说着,一边从书桌旁抽离出来,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但有一点你说得没错,他们的画,没办法体现我想要的效果。”
“你懂吧,有些东西,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
塔克米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沉思着。
弗洛伊德不允许他看上去这么无所事事,又率先挑起话题:
“可是我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让我满意的画师。”
肉眼可见,塔克米挑了挑眉毛。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塔克米又悻悻地缩回沙发上。
余光瞥见了弗洛伊德夹在书里的小纸片,塔克米伸手。
“这是什么?”
是一幅小画,玫瑰色的天空,少女慵懒地躺在花丛里,身后是不断翻滚的云霞。
塔克米拿过书,翻开纸片所夹住的页码,自习看起来。
“这画适合你。”读罢,塔克米关上书,将它放回原处。
“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插画师的风格。叫什么...噢!赛尔德!”
塔克米一拍脑袋。
“也许是赛尔德吧...我不确定,这张小画是读者送给我的。”弗洛伊德托腮,陷入了沉思。
塔克米激动地在书桌前来回踱步:“我可以确定是赛尔德。因为,因为,在我所认识的画师里面,没有人的风格能比他更独特了。”
“我才发现,其实你们的风格很配。”
“你也别去选画师了,听我的,赛尔德准没错。”
“我这就帮你联系他。”
下一个周末。
“你可得记住,赛尔德这人不好相处...他不喜欢说话,很奇怪一个人。”
“你不要见面就聊正事,他这人怪含蓄,你要引导他。”
消息框弹出塔克米的消息,弗洛伊德敲键盘。
“知道了,一会见。”
"嗯,一会见。"
弗洛伊德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两排字,弗洛伊德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他已经看见胜利在望。
这时候,弗洛伊德的手机响了
“喂您好”弗洛伊德略显慌乱地接过电话,故作镇定地问好。
“是涅普顿先生吗?”电话另外一头传来的声音略显疲惫,“我已经到咖啡馆门口了,请问您方便出来接我一下吗?”
看着手机上陌生的电话号码,弗洛伊德怔愣了一下。
“好的,我马上过来。”
到了门口,弗洛伊德并没有马上看见那人,环顾四周才发现不远处花坛旁蹲着一个人。弗洛伊德向他走去,他终于看清了:
金发,白衣,白皙通透的皮肤,那双如一潭死水般的水蓝色眼睛。
是他上次遇到的读者。
那人也终于抬起头,缓缓起身,拍拍手上的灰。
“涅普顿先生,又见面了。”
是一口奇怪且缓慢的法国口音,弗洛伊德伸出手。
“你好,伊西斯...”
赛尔德随意地扫了弗洛伊德一眼,没有说话,这让弗洛伊德有点尴尬。
“是..有什么我做得不对的...”
弗洛伊德胡思乱想着,突然他的肩膀被赛尔德拉过,两人的身段突然贴近。
相比起赛尔德,弗洛伊德略显得高一些。
赛尔德微微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地用脸颊在弗洛伊德的两边脸上轻轻贴了贴。
弗洛伊德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赛尔德松开了他。
“是你来找我合作,所以应该是我先向你行见面礼。”
“法国人习惯亲吻礼,但出于对英国人习惯的考虑,我还是对你行贴面礼更妥当。”
赛尔德依旧如见面时一般平静,只是耳朵上多了一抹红晕。
"我不介意这种见面礼。"弗洛伊德笑道。
赛尔德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胸膛:"我介意。"
弗洛伊德低下头,看着赛尔德的眼睛,两人目光交汇。
弗洛伊德有一秒钟的失神。
"我们走吧。"赛尔德转身。
弗洛伊德回过神,跟上。
两人来到咖啡馆。
弗洛伊德一直在观察赛尔德的神情和举止。
他是真的有点害怕赛尔德会拒绝合作。
赛尔德就好像有魔力一般。
明明他只是随意且懒散地倚靠在椅子上,弗洛伊德却觉得他的身边总是冒着彩虹色的泡泡。
他看不明白赛尔德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莫名舒服。
"这杯黑咖啡是我最爱喝的。"弗洛伊德将黑咖啡推到赛尔德的面前,笑眯眯道,"我想你一定也喜欢。"
赛尔德抿了一小口。
"嗯。"
寒暄了几句,弗洛伊德才知道,赛尔德来自法国的勒阿弗尔,大学专业学的油画,毕业后转行当了个插画师。
“你只身一人来伦敦定居?”
赛尔德喝了一口咖啡,声音闷闷的。
“我的家人不支持我搞艺术创作,我就离家出走了。”
“在我刚读大学的时候。”
“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灵感”
弗洛伊德有些吃惊。
"你知道,我一向很热衷于画画,可惜..."赛尔德叹息一声。
弗洛伊德没有说话,他在期待对面的人说出的下一句话。
赛尔德没有停下。
“我一直想和你合作,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所以我才会在你的签售会上做这种举动。
“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弗洛伊德的心里有些窃喜。
这个赛尔德真是太有趣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让弗洛伊德和他的友谊更加深厚。
"我很乐意与你合作,你的画很棒,我很佩服。"
弗洛伊德笑道。
赛尔德的眼睛亮了亮:"你喜欢?"
弗洛伊德:“我对你的画印象深刻,但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你。是塔克米将你介绍给我的。”
“看来我们当真有缘分。”
“那,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