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杨盈与宁远舟等人骑马眺望盘踞在低地的都城,微风吹过众人的衣摆,凝重的气氛蔓延开来。
杨盈抓紧缰绳,感叹道,“那就是安都啊,我真的能带着皇兄从这里全身而退吗?”
任如意对着她鼓励一笑,“事在人为。”
杨盈目视前方,神态逐渐坚定。
……
众人大张旗鼓的进入安都,一路上的百姓纷纷停下步子,或交谈或张望。
李同光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身着华冠丽服的他带着矜贵与意气风发,赚足了姑娘们的目光。
可谁都不知道,这样风光无限的少年郎此时一直警惕着周围,上辈子二皇子手下的走狗就是在这两幢酒楼往下撒的菜叶,虽然最后关头被朱殷撑伞挡住了,可他感觉还是不够霸气,尤其……
尤其杨盈现在还跟在后面看着呢,他得表现的帅一点。
李同光微红着脸,竟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态也不知不觉年轻了,像个毛头小子。
刚才还这么想着,下一刻,漫天的菜叶果然接踵而至,李同光注意到朱殷已经要开伞了,可他更快,信手抽出青云,凝结内力凌空劈出几道剑气,像给自己布了一个“屏障”,菜叶瞬间化为碎片,片叶不沾身的落到了地上。
全程都是一张冷淡的脸,仿佛刚才的那几招只是寻常一般。
围观的路人顿时发出了抑扬顿挫的叫声。
“啊啊啊啊好帅啊!!”
“你们看到了吗?那几招?!”
不光是姑娘们一直赞叹,就连大老爷们也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这个长庆侯,倒是比那几位潇洒些,这泼菜叶子也太上不来台面了……”
李同光听着路人的夸赞,自信的回头看了一眼,没和杨盈对上眼,倒是和满脸无语的宁远舟对上了。
宁远舟拧眉,他没被楼上的菜叶子崩到,倒是差点被李同光劈下来的碎渣子给崩一身,见他回头,用唇语问道: 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李同光一点歉意都没有,直接把头转过去,心里暗暗腹诽。
可恶,杨盈没看见,白耍酷了。
直到车队已经行进了四夷馆他还在想这个问题。
因着四处布满了眼线和钉子,李同光不得不和其他人拉开距离,带着官腔,一板一眼的说道,“顺利把各位接到安都,我这引进史就可以交差了,请各位在四夷馆安住,和我同来的鸿胪寺少卿每三天会来一次。”
“有什么事,找他就行。”说罢,他便打算冷脸离开。
杨盈终于按耐不住了,像上辈子一样拦住了他,只是语气相对好上一些,“少卿三天来一次是什么意思?贵国国主难道不应该马上召见孤吗?”
李同光似笑非笑的低下头,用冷淡且足够眼线听到的声线说,“殿下原来也知道,圣上见你是召见啊,要见自然会召,不召,自然是不见。”
如果不是他其中一只眼还搞怪的眨了一下,杨盈非被他这个欠揍的样子给气的送他一个大逼兜不可。
李同光转头,“告辞。”
说罢,带着朱殷离开了四夷馆。
杨盈撇撇嘴,小声嘟囔,“看看他,装模作样的。”
宁远舟抿嘴,忍着不笑出声,慢慢靠近杨盈说,“我们私底下和他合作,他后面也会过来秘密报信,刚才那也是敌国迎接使臣的惯用伎俩,先冷着磨磨脾气,这很正常。”
杨盈怔愣的点头,“原来如此,是孤想岔了,那……那安国国主什么时候才会见孤呢?”
宁远舟沉吟一会儿,“至少得三五天吧,不过也别急,我们一路累坏了,也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杨盈点点头,“好。”
……
宁远舟带人去拔除安插在四夷馆的眼线,而杨盈选择先跟着如意姐回房间休整。
她疲累的摘掉纱帽,在解腰带的时候突然一顿,杨盈眯起眼,从腰带里面拿出了叠成方块的字条。
展开一看,入目一行矫若惊龙的小字:白天多睡一会儿,一更天我来见你,有要事相告。
杨盈沉默,这个李同光什么时候把它塞进来的……
不过……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在驿馆休息的时候如意姐基本都是和她宿在一起的,如果李同光半夜过来,到时候该怎么和如意姐解释……
杨盈缓慢的看向坐在桌前喝茶的任如意,任如意察觉了她的目光,挑眉问道,“怎么?”
杨盈清咳一声,她实在是不想随便编一个理由搪塞如意姐,于是便当机立断的出卖了李同光,凑到她身边,将手里的字条递了上去,“李同光他晚上要来,说是有要事相告……”
任如意饶有兴致的掀起眼皮,“哦?”
……
一更天。
四夷馆十分寂静,这个时间就是下人也都进入了梦乡。
李同光一身低调的黑衣,头戴着鬼面,凭着轻功快速的避开了守在四夷馆外围的眼线,随后进入后院,小心的推开一个窗户,身形轻巧的钻了进去。
脚刚落地,一股杀意便迎头袭来,李同光唇角微勾,手上使了一个巧劲就把那人的腕子给卸了力,匕首快速下坠,他游刃有余的将那个冷兵器踢了几米远,笑着抱住了身前的人,喟叹一声,“杨盈,我好想你。”
杨盈被一整个揽进怀里,脸贴着李同光有些坚硬的胸膛,就连鼻尖都充盈着他的气息,这样近距离的相拥让她不由的脸热,“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别动手动脚的。”
李同光轻笑着,和自家殿下拥抱的感觉太美好,竟让他有些得意忘形,再加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完全忘了用内力勘察周围环境。
“待会再说,先让我抱会,今天一直在演戏,都不能和你亲近亲近。”李同光语调里满满的委屈,他手臂使力,把怀里的杨盈一把捞起来,轻轻压到床上,“你都不哄哄我。”
房里一阵静默,杨盈此时已经顾不上因为李同光压她身上而发作,而是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也就是屋里太黑,不然李同光一定能看到杨盈在疯狂对他挤眉弄眼。
得不到回应的李同光又委屈了,可怜巴巴的埋进杨盈怀里,“你怎么不说话了……你都不想我嘛……”
杨盈: ……我哪敢说话,你要不分点内力看看房间呢?
李同光急了,猛的抬起头,“杨盈……杨盈杨盈杨盈……理理我! 再不理我我亲你了!”
下一瞬,房间的另一面突然飞来一记飞镖,李同光敏锐的抱着杨盈一滚,将她放到床榻的最里面躲着,随即抽出青云,在黑暗中和那人交上了手。
剑刃相交的刺啦声响彻四周,李同光皱着眉,不留一点余力的用剑气将那人震退了几米。
他声音冷冽,再不复刚才埋头撒娇的样子,“你是何人?在礼王的房间做什么?”
“呦,咱们大安的长庆侯还有两副面孔呢。”
此话一出,李同光霎时间像被钉在了原地,不是因为被人认出来了,而是因为这个声音分明是宁远舟!
桌前的油灯被点了起来,隐藏在黑暗里的两人全都现了身形。
点灯的是坐在桌前的任如意,而刚才和李同光交手的人正是宁远舟。
杨盈已经尴尬的把头埋进了胳膊里,白天将纸条给如意姐之后,如意姐不光特别同意他来,甚至还将此事告知了远舟哥哥,他一听李同光这小子要“夜闯深闺”怎么能忍,天还没黑就已经提着剑等在这里了。
李同光懵了,磕磕巴巴的问,“师父……宁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任如意捂住嘴角的笑意,“怎么,你都能来,难不成我们来不得了。”
宁远舟则满脸不爽,拿着剑指着李同光,“你刚才和殿下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同光上一秒还威风凛凛,这一秒已经夹起尾巴做人了,主要是他刚才那撒娇抱人一条龙完全落在了两个“长辈”眼里,他怎么可能不尴尬!
他心虚的把青云剑收回鞘里,支支吾吾的就是吐不出话来,“我……那个……”
宁远舟听他说上辈子是一回事,可现在亲眼看着自家小白菜被李同光这个猪拱了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满脸嫌弃,“还你想不想我,李同光,你怎么这么腻歪呢?啊?还想占殿下便宜?你做什么美梦呢你?”
李同光哪敢说他已经占过便宜了,反正师父他们都看见了,当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哒哒的跑到床上,不要脸的抱住杨盈,“我们是真爱。”
杨盈这下也顾不得尴尬了,直接把他扒拉开,恨不得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他,“不是,谁和你是真爱,孤说过吗?”
李同光打蛇顺杆爬,扒着杨盈的胳膊不撒手,“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宁大哥要是打我你还得保护我。”
宁远舟拧眉,“哎你没完了是吧,撒开!”
李同光扭头,“不撒。”
“撒开!”
“不撒!”不光回嘴,他还揪着杨盈的袖子反过来告状,“杨盈你看他!”
杨盈: ……我想似。
“行了。”任如意的话就像是定海神针,把两个幼稚鬼一样的对话给制止了,她把杯子一放,问起了正事,“鹫儿,你说有要紧事要说,究竟是什么要紧事要半夜前来?”
一聊到正事,李同光顿时也不闹了,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开,“不是我一定要半夜前来,而是上辈子,安帝就是在二更天的时候来传召殿下入宫,所以我今天特意告诉殿下在白天多睡会,今晚有的熬了。”
杨盈顿时瞪大眼睛,“这么早?”
“对,他就是抱着给你下马威的意思召你入宫,然后让你在那里等一天,我来就是告诉这一点,另外,还想给你这个。”
李同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到她手心,“吃一颗这个可以饱腹很久,你进那里也不好吃喝,这个可以让你好受些。”
杨盈摩挲着手里的东西,“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李同光帮她整理着发丝,嘴角含笑,“我暗中放出了不少关于北磐的消息,这次,要赶在李隼察觉之前先让他失去民心,等我和安帝议完事,就去看你,到时候你直接走便是,不用紧张。”
杨盈缓慢的点点头,把瓶子放进贴身的衣物里,“我知道了,你放心。”
两人完全忽略了在旁边看戏的宁远舟二人,周身冒着黏腻的粉红泡泡,弄的宁远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凑到任如意耳边小声说,“咱俩之前也这么腻歪吗?”
任如意挑起眉梢,嘴角带着笑意,“你可比他腻歪多了。”
“真的啊?”宁远舟怀疑人生了,“怪不得于十三他们经常用那种目光看我,原来我这么招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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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谈恋爱被家长抓包的新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