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县内热闹之时,城外有一队来自北夷的军队在这里等候着。他们带着自国的汗命来攻打侵袭大沁。
“大将军,我方探子来报,这城的守军虽多,但是都是力不足的,根本无法与我军抗衡。要不就下令攻打?”
一个侦察兵用沁人听不懂的柔霜语对马背上的大将说道。
“不急,再晚些吧,这里的守军在此时正好是交换轮守之时,在这守军交换之前直接攻打,拿下这座城!”
大将淡定地回道,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城墙上的士兵们。
子时,凌州府与其各县慢慢寂静,曾人来人往的街道现也稀疏了,百姓们已在床上进入梦乡。
此时的柔霜汗国大军也开始行动了,大军压境,兵临城下,摧城拔寨,攻城掠地,枪林弹雨。
柔霜弓箭手用力拉弓,尽力瞄准,一支支箭矢射进守卫们的身体,也有的射到了南怀县里。
而大沁的守军,各个拿起火统开始与之较量,一时间炮轰声隆隆。
南怀县的百姓被火炮声惊醒,吓得慌不择路,纷纷紧闭门窗,试图能安然无恙地挺过那段苦难。
可惜啊,县城太小了,兵力太薄弱了,与对方掠军那些青壮年相比,简直是螳臂当车。
双方的较量连连续续,活活撑了五天左右。但实在是众寡悬殊,南怀县最终还是被攻破了。
这些掠军对着城内的百姓乱砍。生灵涂炭,财产被毁,无限的悲哀在这里疯狂的滋长,像是那众多的瓦砾,填满了整个已褪去华贵外衣的县城,填满了人们绝望的心灵。
他们哀嚎啊!哭泣啊!可是又有谁人在意这些受苦难的百姓呢?
他们在街上逃跑啊!躲避啊!可是仍死在了柔霜铁骑的刀下。
在这同一时间,凌云府各方县城也沦陷了。探子们纷纷入府城来报,府城也即刻唤郊外训练的大军入城做准备,迎来掠军的围攻。
“兄弟们!把全县的粮食财宝都抢过来!女子都带回部落,其他的皆斩!”
大将举刀呼喊,振奋了全军。整座县城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柔人掠夺与砍杀。
……
在掠兵入城前,福第宅早已紧闭大门,若不是城门关闭,他们早就逃出城外了。
福母严妤姝掌家,在宅中加强人手保护,大门紧锁,希望能逃过一劫。在一切安排妥当后,她就准备回屋休息。
谁知人刚躺在床上,外面就来了一座轿子,里面坐着老男人,看扮相像是宫里来的。
他离开轿子,朝院门敲着,守门的侍卫开门一问,听说是宫里里来的宫人,要宣旨。侍卫听后立刻叫人去找严太太通报。
那宫人也请进院里,入正厅等待着。
通话的人招待宫人以后,跑过来将此事传给严妤姝的贴身侍女芳竹,一一说与她听。
芳竹听完后便觉得这宫人入院的目的不简单,毕竟在人人自危的时刻谁会有心去宣旨呢?
她应了一声后即刻开门入房,焦虑地走到正睡的严太太旁。
“大奶奶!大奶奶!宫里头来人了,要宣懿旨。”她喊道。
严妤姝听后立马从床上醒来,问道:“是皇后殿里的吗?”
芳竹迟疑了一下,思考了一会,才答出:“不大像,也没叫摆香案。”
“啊?来的是哪位?”
因为只要是从太后殿里来的人,自然是会叫来摆香案的。所以严妤姝为此感到奇怪。
而且现下又是危如累卵的时刻,又来了个太监,她预感到一丝不对劲。
“不认识,都是生人,为首的说自己姓赵。”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让下人去招呼他来前厅吃茶等着。
随后她又吩咐了几个可信的丫鬟们前来打探认人。在多方打探与测问之下才知此人不是兹德太后宫里的。
她想装傻充愣来躲躲这宫人,说自己身子不好,不便来前厅,让他回去。
但宫人也不是好骗的,知道这是严妤姝的把戏。直亮明了身份: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的徒儿
他向扇了一丫鬟的脸,直骂道:“不接是吧!好好好,你们都给我等着!”
说后,宫人招手叫下人们退下。被扇脸的丫鬟退出正厅后,哭兮兮地跑到芳竹那,将宫人的身份以及话语一一说与她听。
芳竹听说后,跑到严太太那劝道:“唉,大奶奶,以防万一还是去看看吧。”
严妤姝听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以防万一,她还是叫下人们为她着衣梳发。
她把自己打扮得干净素雅,左右两个侍女,搀扶她去前厅听旨。
“让天使们久等了,我今日身子不好,起的迟了。”严妤姝低头笑应道,又偷偷抬眼看宫人。
“大娘子不必客气,事出紧急,皇后娘娘催得紧,也就不必讲究这许多礼数了。县城南门已打点过了,请大娘子赶紧随我等进宫,娘娘有要事相告。”
“好。”严太太听后应道。
“外头已备好暖轿,夫人,快走吧。”
说罢,宫人朝严妤姝走去,抬手叫人随他一起。严妤姝笑着后退了几步,道:“大人瞧得有些眼生。”
宫人听后心中一紧,自己要被暴露出来了,他编了个谎话,“宫里使唤人手多,夫人没见过我,也是有的。”
他表面淡定笑道,实际上心里已波涛汹涌。为了心安,他又多说了好几句话,严氏则边听边笑,眼神如秋水。
“天使们的确是宫里来的无疑,却只怕,是想让我福家卷入你们皇家的斗争了。”
严妤姝一边说,一边轻松淡定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宫人却是坐立不安,定眼看着严氏的举动。
“圣旨传你进宫,你敢不去?”
“不去!”
“你……反了!反了!我现下就回宫禀报,你们福家要造反了!”
宫人气急败坏地骂道,指着严氏说了些威胁的话语。
眼看得罪了太监,她也不再装傻充愣了,当他要走的时候,严氏摔起茶杯。
“惶咚———”
宫人望着被打碎的茶杯,疑惑的看着严太太,下一秒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们把他给架住。
“你!你们!我是有旨意的!快放了我!否则让你们抄家灭族!”
宫人不断挣扎,严太太起身侧耳听着,又叫了个领头的侍卫说道:“立刻派人,到朝廷诸公家中信,有人假传圣旨,想要挟官眷入王府,要挟朝廷,叫大家别信这奸人的谎话!”
“是。押下去!带走!”领头的侍卫抱拳领命,叫身后的人将宫人掳走。这侍卫像拎着小鸡一样,把他架走了。
严氏恶狠狠地瞪着宫人,直到他远去才放松下来。随时又听到了异响。
“大奶奶,这外头似有动静。”芳竹担忧道。
严妤姝听后,定下神想了一会才向开口道:“去吩咐厨房,将油缸里的油放锅里烧开,派人在院墙边,每隔二十步放一石墩,将烧开了的油浇在墙上,石墩旁留下二人守着。”
“是!”众侍卫齐声高呼回应,纷纷按照大娘子的指令执行。
同一时间,柔人攻破了县墙,骑马踏入城中,将其余卫兵杀的干干净净。城中一切设施门窗皆被踩烂。
百姓见状连忙关紧门框,祈求平安。
当她要回屋与丈夫福安泽商量时,外边就起了火。等她还没反应过来,第宅外就被团团围住,大门开始被砸。
她毫不犹豫地在房里拿剑,出门向院内众侍卫坚定喊道:“园子里但凡没有光亮的地方,都给我点起火把来!一个贼人都不准放进来!你,把马厩前面的库房打开,叫几个年轻力壮的,都给我取家伙来!若有人要破门,就给我杀!”
她一一打点开发,众人井然有序地按着大娘子的计划做事。她还叫芳竹赶紧叫丈夫福泽安去带姨娘和孩子领到隐蔽的地方躲躲。
芳竹领命而去,跑到福安泽房里。他听后即刻放下茶杯,跑出屋外,甚至在抄手游廊内差点摔倒。
当他打开了姨娘的房门,她正帮忙带着三个孩子。他焦急地叫人赶快离开,去院中较隐蔽的地方躲着。
那姨娘一手拉着福南,一手抱着四弟福浩,二姑娘福笙紧紧跟在父亲身后。五人匆忙忙地过去,全然不顾形象。
待福安泽将四人藏在了隐蔽的角落后,又跑到妻子严妤姝那里。
当他跑到严太太那,院门此时正经历着一场搏斗。
为了镇场子,她还叫人拿了太师椅,自己坐在上面。不愧是将门之后,那坚韧的气场瞬间让下人有了信心。
“放箭!”
一声令下,飞箭快速发射,穿过敌人们的身体,但耐不住柔人的铜浇铁铸的身体,经过一阵的打斗中,院内侍卫很快败阵下来了。
就在她坐立难安之时,福安泽拍着肩膀,拉着她手逃跑。下人们的斗志随之离开而渐渐消失,不攻自破。
柔人们劈起砍刀将下人们活活砍死,侵入宅院。
丫鬟与妈妈们哪见如此大的阵仗,各个惊慌逃窜。柔人们在宅里肆意掠夺,搜取粮食与财宝,稍年轻的女子也被抢去。
福严夫妻二人一同跑到花园,眼下一些柔人也顺着踪迹追过来。一刀举起,正朝严妤姝袭来。
福安泽见状,想都没想就把妻子推出,自己的肩膀也刚好被砍刀劈断,一只断臂倒在地上,鲜血直涌。
“啊!!!”福安泽吃痛倒地,柔人还不放过,粗暴地抓起他的头发,一刀割喉。鲜血也溅到严妤姝的脸上。
“安泽!安泽!”严氏伤心欲绝,爬向他的身躯,想用双手堵住正喷涌的血液。
福安泽无力地看着妻子担心的神色,他想说话,可说不出来啊,只感到自己越来越渴,过了一会还是咽气了。
“夫君!夫君!你挺挺啊!”严氏痛哭流涕,但柔人可不会惯着她。下一秒抓起她的头发,要带回草原当奴。
严妤姝心一狠,拔起发簪使劲扎人手,那柔人吃痛,便放手,给了她挣脱的机会。
她拿起剑望着团团围住的柔兵,心中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既要死,那都一块死!”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朝其中的士兵刺来,利刃刺入身体,将他捅死
而其他柔兵见状,纷纷举起刀,一道道锋利的砍刀穿透了她的皮肤,深深刺入她的身体,剧烈的疼痛使人无法呼吸。
众刀一抽,她无力倒下,口吐大量的鲜血,渗出的血液浸染了石板雕纹。掠军知她活不久,走开继续翻找粮食。
严氏用尽最后的力气,忍着绞痛朝丈夫爬,但是,她还是没挺过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隐蔽在房里的姨娘听闻动静越来越大,心慌手抖,腿也发软了。但回头见三人稚嫩的脸庞,她犹豫不决。
忽然门打开,是芳竹跑进来了。这声响把姨娘吓得够呛。
“怎就你一人来?大爷大奶奶呢?”姨娘拉着芳竹的手,关切问着。
芳竹也不清楚夫妻二人现下如何,她只是趁乱跑进来的。
她叫姨娘看着孩子,自己往墙上摸着。外面仍是火光熊熊,杀声喊声仍不停止。
过了一会,她摸到了一个红木衣柜,朝姨娘轻声叫道:“快把这挪开。”
姨娘和福南随着芳竹的指令去搬桌椅板凳,芳竹打开了衣柜,将里面的被单一一扔下,把最里面的木板推出,一个密不透风的密室就这么出来了。
“这怎么会有这个地方?”姨娘拿起烛火照亮,疑惑着。
芳竹焦急地说道:“别说了,快进去吧。”
说罢,她扶着姨娘、福氏三子进入密室,再从袋子里掏出的肉干递给他们,准备将密室的木板归于原位。
就在这时,福笙拉着她的手说:“你为何不进来?”
芳竹拍手安慰道:“姑娘,这是奶奶的命令。我等要去寻奶奶去。”
说罢,她拉开福笙的手,毫不犹豫将木板归于原位,再整理好被子,将一切物品摆放至原处。
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她的心跳也逐渐加快。
下一刻,掠军踢门闯入,见只有芳竹一人在,便下令将她逮走。
“放开!放开我!啊———”
随着凄惨的叫声传来,躲在堆里的四人吓得不敢出一言,直到叫声越来越小,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至第二日,四人才从堆里爬出,看见被外敌扫荡过的府邸,四处颓垣断壁。
姨娘和福氏三子慢慢走着,突然一滴红色的黏液落在福笙头上,她抬起头望去,看到自己家人的尸体全部悬挂在树上。
福南也顺着姐姐的视角望上去,看到了这凄惨的景象。他手捂着弟弟的眼睛,怕吓到他。
二人哭得伤心欲绝,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福笙倒在姨娘的怀里痛哭,而姨娘也只以帕拭泪。
一声声撕肝裂胆的哭声,在每个寂静的夜里痛彻心扉,脆弱的心弦被思念的泪滴断,散落在红尘的无奈之中!
……
这场侵略战争在后世史称“凌云116事变”,期间城内许多百姓死亡,也体现了沁朝的衰弱腐败。再过几年,沁朝因一场起义朝迁市变。
这一年,16岁的福南,经历了一场家破人亡的事件,改变了他的命运,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走向怎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