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思瑶爱

“雨绵绵兮，劲草葳葳。雪莽莽兮，劲草萎萎。枯荣抱兮忠臣骨，永不降兮辰荣士”

满头白发的垂暮老人在自己的院子里起锅生活搅拌着浓骨汤，他唱着这首曲子，被院门进来的白衣人吸引了目光。

离戎老伯看见相柳便大笑起来，他盛了一勺浓汤兑进牛肉粒和菜肴里端了过去：“好久不见啊，今儿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相柳给离戎老伯先倒了茶：“找你打听点儿事”

离戎老伯年岁已高，平日里行动都有一定的障碍，他哎呦一声坐下：“什么事儿，说”

“你对蛊知道多少？”相柳压低了声音

离戎老伯皱眉，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蛊术了？”

相柳默了默，开口道：“近来我遇到一种蛊，很是奇怪。它能令中蛊者因施蛊者的疼痛而疼痛，反之，若中蛊者受伤，对施蛊者却无影响，但施蛊者不能随意控制蛊虫，更无法将他召回”

离戎老伯听出了点门道，还有一点不确定：“那施蛊者可是个姑娘？”

相柳有些不自在的端起茶杯，食指在杯壁摩挲：“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真是个姑娘，那很可能是给情郎中的雌雄蛊。”离戎老伯解释说

“雌雄蛊？”

离戎老伯神情凝重：“江湖传说有一种极其难养的雌雄蛊，一雌一雄力量相当相互制衡，施蛊者便无法控制蛊虫”

回春堂里，为了让在家闭门不出不吃不喝三日的李弱水“心情愉悦”，串子把麻子找了回来，两个人在院子里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嘿呦嘿呦的唱着从老木那里学来的从军歌。

当他们第四次晃悠到弱水靠近床铺的窗户时，门被从里哐当一脚踹开：“吵什么吵！”

李弱水穿着湖蓝色的男装外袍，青丝如瀑用一根簪子胡乱绾在后脑勺处，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没等麻子和串子说话，她又关上门。再开门时，脚上多了一双鞋就往后院儿外头走。

桑甜儿赶紧问道：“姑娘是去哪儿啊？”

李弱水挥手甩甩袖子：“去河边散散步去！”

她几乎是跑着过去的，蹲在河边用冰凉的河水往脸上扑，自己瞧不起自己：“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啊！我告诉你，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就算是你也不行！你算老几啊！”

骂痛快了，她拿袖子擦了擦脸，正要往回走，起身就迎面撞上大半年没见到的相柳，李弱水直接被脚下的石子滑的一个踉跄：“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相柳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在你想某人的时候”

可能是自作多情，也可能是那日在天池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太近了，李弱书总觉得相柳看她的眼神与以往大不相同。

“我…我刚刚吧…还就在想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拿药”她试图狡辩，啊不、是辩解。

“那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相柳唇角微扬，依旧注视着她。

她啊了一声，正在全神贯注的思考这妖怪是不是吃毒药吃坏脑子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一声惊呼未发声，就被相柳几乎是扛着弄上了毛球的雕背。

白雕飞到了他们以前来过一次的葫芦形状的湖上，李弱水探究的盯着相柳，小心翼翼的做了最坏打算开口道：“你不会是想把我从这里扔下去…吧？”

几乎是懒得搭理她，相柳散漫的拖长了尾音：“不会”

她刚松口气，相柳突然和她面面相觑，握住她的肩膀跃了下去。

耳畔风声呼啸，相柳故意道：“我拿你做垫子如何？”

李弱水拼命摇头，眼中甚至含了哀求，她大叫着拒绝：“不要！不要！“

急速坠落，她还非得回头看一眼湖泊才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相柳注视着她，两人的位置被翻转，她被换到上方。李弱水面对着相柳，立刻紧紧抱住相柳生怕和他分开。

或许那一刻，被吹乱的不仅是发丝

扑通一声巨响，两人一齐没入水中。

即使她会游水，且游的很好。可万米高空的坠落使她的手脚太痛，渐渐抓不住相柳。窒息感贯穿身体，她眼前渐渐暗下去。

李弱水的簪子已经在刚才的降落中丢失，齐腰的乌发散开，在水中宛若飘浮的水草随波逐澜。

相柳浮在水中，冷眼看着她向湖底沉去。

几乎是求生的本能，在感到要晕厥时，她猛地睁开眼睛。在看到相柳靠近她距离够用的那一刻，她用最后一丝仅存的力气压过水的阻碍抱住相柳，主动吻了上去。

冰冷的唇互相触碰，相柳给她渡了一口气。然而这个吻的时间，并非只是单纯的渡气。当时的弱水心中，是难以按捺的情愫。她在水中，这是个会随时让她丧命的环境，不这么做她只会死在那里。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出了水面，相柳带着她走到岸上时，弱水还是清醒的。她这两日本就没吃东西，趴在一块石头上，将胃里的湖水全咳了出来：“你要是想杀了我…咳咳…咳咳…你就痛快点儿”

“你只有一个头，只能死一次，只死一次的话，”相柳蹲在她身边，挑眉嘲讽道：“太便宜你了”

他使劲掐着弱水的肩膀扶她起来：“疼吗？”

李弱水下意识喃喃道：“轩会疼…啊！”本还带有一丝怜惜的相柳直接松手任由她摔倒在地上。

李弱水狠狠挖了他一眼，牙都痒痒：“你真是长了九颗脑袋一颗心都没长！”

“还有空担心别人，看来是没什么事了。这蛊还不错，但也只能让轩感觉到疼”相柳的语气里满是遗憾。

李弱水脊背发凉：“如果杀了我轩就会死，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可惜，不会”相柳淡淡道。

李弱水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倒头歇着了。

相柳生了堆火，有了温度的地方总是更舒服，弱水恢复些力气后起身用火烤干自己的衣服。

相柳问道：“既然那么稀罕那个轩，为什么不把蛊解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她翻了个白眼坐回暴露盘根错节的树根上：“我那是根本解不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尝试从他体内召回蛊虫，根本就没成功过。还有一点特别奇怪，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心口疼，就跟被反噬一样，但是这蛊我也不了解，打听了一圈没有一个知道的。”

李弱水说着说着就闭了嘴，好像发现什么珍藏物件一样凑到相柳身边蹲着：“你是妖怪啊，你们蛇虫鼠蚁肯定是一家，那你多少对这蛊虫有一些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