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就听到了爆裂的声音。
吓得我一下子睁开眼,还没等看清楚周围就被人猛地扑倒在地。
玻璃像是落雨似的砸下,我脑袋一片茫然,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的人,随即又是一愣。
这是谁?我在哪?
我现在混乱了——上一秒我貌似刚死在陆群的面前,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碎玻璃的暴风骤雨初歇,我怀里的人抽了口冷气:“小小——”
是姜竹!
我更懵了,抬头看向刚才扑倒我的人,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深黑如夜的眼眸。
这眼眸中的情绪如此强烈,跟我失去意识之前陆群血色的脸庞上那双癫狂中夹杂着无数复杂感情的眼睛重叠,我愣了愣:“陆群?”
他紧抿着唇,眼中狂风暴雨,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顿了顿放开我,垂下眼睫掩住了眼中情绪。
我现在思绪很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此刻我、陆群和姜竹正站在一条似曾相识的走廊上,玻璃窗全部爆裂成一地亮晶晶的碎片,在暗黄的路灯光下闪着光。
这……这不是我之前作死喊碎了玻璃的时候吗?
我惊诧的霍然抬头,正对上陆群的双眼。可他瞬间移开视线,声线很沉:“你去找石雨卓,遇到直接打晕。”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上哪找她啊!
可眼前陆群向旁边跨出一步,直接把走廊墙壁上一扇门拉开——门里赫然是一条走廊!
我这下真的惊了,看了看陆群,他却不看我,催促:“快去。”
他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跟平时似乎有些微的不同。可我没时间去考虑这些,点点头就踏入了这道走廊。
这走廊跟之前我走过的走廊都不太一样。天花板是带着黄色水渍的矿棉板,两侧仍然没有任何窗户和门,却用绿色油漆画着一米多高的墙裙。
可真是够古早的装修风格,空气中一股子湿冷味道。虽然这次没人嘱咐,我还是下意识的没回头,直直向前跑去,心中却在捋着这一切的事情。
那个巨大病房里的老人的“气”,居然也是金红色的光。
他难道是……陆家人?
可看年纪,跟陆大师相差甚远,不可能是那一辈的,约莫是隔辈。
之前我握住他的手时,瞬间被庞大的情绪和各种信息淹没了——可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一个人的情绪,而是无数人交杂在一起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恸呼。
为什么那老人体内会有这么多人存在?我曾经的通感能力感受几个场主就已经快被负面情绪淹没了。这老人如果容纳了这么多人……
想起我握住他手时候的感觉——就像是过载了一样,马上就要被烧化了。
那他……是怎么承受这一切的?
只是想象一下他所承受的痛苦我就不寒而栗。这老人能从这种痛苦中存活下来、没有立刻精神崩溃而死,这种精神强度来看就绝非凡人。
陆家位列道门五大世家,有这样的能耐的人,是怎么会被困在无明图中的?他到底进来了多久?
而且那时候,何朝死之前让我把血给陆群,却没说原因。虽然我很疑惑陆群就算活过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可听他说“只有我能救”还是抓紧时间在陆群死之前给他来了一针纯阳还魂血。
现在想来,他的意思肯定也不是让我光救陆群一个,除非这俩人真的gay在了一起。
可没想到陆群活了之后,我真的也活了!
而且时间居然倒流了——
我是知道无明图的时间错乱,但能主宰这一切的不应该是阵主人吗?
陆群为什么可以做到?就因为他染了我的血?
想到之前十万大山里,陆群的动脉血浇了我一脸,让我直接爆元把怖畏图撕了,我还是觉得解释不通这次的事情。
毁掉是毁掉,可想要凌驾于原主人掌控,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而且不说陆群怎么做到的,何朝又是怎么知晓的?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破釜沉舟一次陆群就能掌控无明图?
没错,掌控——刚才陆群毫不犹豫的拉开门让我走上这条走廊,就让我明白了。
这个无明图,他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掌控。
之所以说是某种程度,是因为他还没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不然直接把这图给撤了,或者直接开个出口大家一起出去不就完了。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他和无明图的主人在抗衡,而且他也获得了掌控一部分的能力。
就像是石左颜,之前不也可以再阵图中兴风作浪吗?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精神力逐渐磨损,所以再也没法随心所欲的控制红衣女,只能向外界求助,把陆群拉了进来。
这说明,她也知道陆群是有能力掌控这无明图的!
怎么回事,我烦躁的挠了挠脑袋。我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就我自己不知道啊?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我这次学乖了,刹住脚步看了看,确定是往外开的才撞了出去。
我还以为会像之前那样,出去了又是一片黑暗,谁知眼前瞬间霍然开朗。
一张俊俏的脸霎时间在我眼前出现,我一愣,脚步却没刹住,直直的撞了上去!
“啊——”我疼的失了语,过了几秒才呻吟出声。
这次没撞门,倒撞上了人!
聂瞬的声音传来,带着意外:“林晓?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来不及解释,我立刻大吼:“把石雨卓给我敲晕!”
聂瞬明显一愣,我不顾还在疼着的鼻子,快速的往走廊一头的人影那边窜去。还没等我跑到石雨卓面前,就看到她那双象牙白的眼睛猛地睁开,血丝缭绕,嘴角勾起一个恐怖的笑容!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难道又要白给!
谁知下一秒,石雨卓的面容便凝固,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身后,露出了崔桐,手还维持着手刀姿势,抬头问我:“这样就行了?”
我感动的眼泪流了下来,对他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