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凌乱,非常凌乱。
难怪聂瞬那么轻易就把我提起来了。原来这个房子在坠落……本身就在失重情况下,想把我提起来的确省了不少力。
可我当时居然完全没察觉?
一片乌漆嘛黑的诡异场景,骇人心肺的倾盆雷雨,不着实处的摇摇欲坠的小房子——不对,不是摇摇欲坠。
是已经在坠了!!
我瑟瑟发抖:“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
为什么我都跟他聊了快二十分钟了,这房间也没摔到地上?
这里如果是个深渊,那究竟会不会到底?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哪种更可怕——是知道这房子终将摔到地上,还是在无穷无尽的未知里持续担心下一秒到底会不会就是人生终点。
就像头上悬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或是什么时候就要挂了。
如果我有罪,为什么不用法律制裁我?!
为什么要这么吓唬我?!
我是真的觉得叶盘山这狗东西跟我有仇——或是说他养的这些小鬼跟我有仇。
造孽啊!
我明明都离开陆群身边,为什么还是会被卷入这种破事?!
我只想平凡的当个社畜啊!
我无语的掩住脸:“这次的事情,是我拖累你了。”
要不是为了帮我解决姜竹的事,聂瞬也没必要在刚出了十万大山的情况下连休息都没有就又被卷入这个破事。
“说这些。”聂瞬又轻轻笑了起来,可我却察觉到了不妙——他好像更虚弱了。
我现在大体猜到了他发生了什么——和我一样,生气在逐渐的消弭。
这真是挺要命的事情。我回想了下我们有什么共同点,难道是都被红衣女吸过,感染了它那人传人的病毒,现在处于转化状态?
可这也说不通啊。何朝也被吸了,凭什么屁事没有?
难道他有抗体?
“你先别说话了。”我把他的头扶着轻轻靠在另一侧的墙上:“我去看看情况。”
“看什么?”一直半死不活的聂瞬却突然猛地抬头,好像能看到我似的:“你要干什么?”
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情况不能再拖,必须要赶紧出去才行。”
但出去之后怎么缓解……我也没想到。
毕竟陆群的血能延缓我的生气流逝,可却救不了聂瞬。
但就这么一直等下去,且不说大概率等不到救援,我的生气也会逐渐消散。
到那时,我们真的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算不会有怪物或者危险,可难道要我们永恒的被关在这个空间之中、无穷无尽的坠落下去吗?
我打了个冷战,要真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痛快。
聂瞬也拖不住我,居然还想站起来陪我,被我一推,刚想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我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货怎么突然这么身轻体柔易推倒。不禁失笑出声:“想不到你也有被推倒的一天。”
聂瞬沉默了一秒,显然是自己也没想到。我点了点头,安慰:“没事的,放心吧。”
说是这么说,但当打开了侧墙的一个窗户、外面猛烈的风雨扑在脸上时,我还是眯了眯眼。
这雨……简直像是冰雹砸在脸上,生疼。可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了。
我正有点踌躇的时候,忽然手指一暖,有什么东西似乎轻轻的触到了我的气脉中。
回头看过去的时候,一丛闪烁的星芒正消失在我指尖。聂瞬低声:“给你个阵。”
对哦,他虽然现在生气没多少了,但好在阴气还是很多的嘛!
有了他的防护阵,雨滴拍向我的时候明显被什么阻隔了——就好像是个透明的罩子把我罩在了其中。
就像结界一样。
我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对他说了句:“等我。”
聂瞬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隔着屏障打在面前的雨幕,一只脚踩上了窗框。
不得不说,这种体验还是有些可怕的。记得小时候我在学校搞大扫除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擦窗户——那时候年纪小,而且早期学校安全意识完全没有现在这么高,甚至有小孩踩在窗台上擦外面的玻璃。
我是每次看到楼下都眼晕,哪怕是二楼。结果现在脚下是无边无际的深渊,真是让人无法冷静。
那也要冷静。我深呼吸几下,颤颤巍巍的伸手往上摸——在房间里看到,这窗框的顶缘往上也就四十公分左右就到了天花板。
那么只要这房子的顶板不是很厚……那我应该能抓到外侧的棱边,爬上去。
虽然也不知道那上面有什么,但明显只有这么一个出路了。毕竟其他边缘什么都没有,只有顶面我和聂瞬都还没看过。
好在这外墙不是很光滑,是粗糙的水泥材质,细摸上去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凸凹。
这倒是方便攀爬了。也幸好我今天穿的运动鞋,防滑也不错。
即便如此,踩着窗框小心翼翼转身的时候我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强迫自己不要低头去看那一片漆黑的深渊,试图安慰自己。
物理学告诉我们,掉下去,我和房子的重力加速度也是一样,初始速度也是一样,那大概率我就和它是相对静止着一起掉下去。
那有什么差别,没准聂瞬还能跟我隔空聊天……
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谨慎挪步,我一只手反抠在窗框里一只手向上伸直去摸房顶的横棱,只恨自己不是树懒,没法用脚抓住下面的窗框。
摸不到那条棱线,我有些焦急的踮起脚尖,小心的控制自己的重心,以防房间又开始乱晃把我从窗框上抖下去。可那条该死的棱线始终没有出现,我的心也逐渐下沉。
该不会它还有个女儿墙什么的吧?那我可没有能抓着爬上去的地方了……
一道闪电猛地炸裂,我咬了咬牙,决定玩把大的。就在这时,房子猛地向我的方向倾斜了一下,借着这股力,我猛地踩着窗台向上一跳!
房间这一晃之下猛地又向反方向摆回,我双脚悬空摆荡一下,彻底失去了支撑。
下巴擦在粗糙的水泥外墙上,火辣辣的疼。我深吸一口气,右手手指已经牢牢的抓在了房间顶面和外墙交界的棱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