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快乐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而后在另一方响起巨大的声响。

少年的视线随着烟花移动，转开目光，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林喻西愣怔，“你，怎么在这？”

声音太大，没注意到开门声。

男人却答非所问，淡声说：“看更大的烟花，去吗？”

三甲医院天台才是赏景的绝佳圣地，这里看到的不过是冰上一角，无边浓墨涂抹于天际，往下俯瞰一眼，城市夜景纵观于目。

高楼大厦的万盏灯火通明，道路似长龙，车流不息，路口红绿灯交替闪现。

烟花按时盛开，在无数尖叫声和“砰”地一声里，天空炸出绚烂的烟火，烟火闪烁。

喧嚣的人群一下离他们远去,烟花映满整片夜空。

他不是没想过上天台看烟花，只是懒，不想去，

但只要有一个人，愿意陪他，他就很乐意。

随便任何一人，就可以引导他。

林喻西曾认真思考过，自己会不会太没有主见了，牵信由马，如果这个引导人迟迟不出现，又或者，不存在，他是不是要赖一辈子。

但是现在根本懒得去想那么多了，身边随时随地都有人陪伴的安心，很少。这种感受就像，在黄昏睡醒，日薄西山，世界好像是空寂的，没有声音，没有生物。

自己的灵魂也伫立在天地间，到处飘荡，不知道自己的归处，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可是一天，云雾撕开，天地晃动，一片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一炷香，一个时辰，或是一个转瞬。

时间在这疯狂与混乱中，都是模糊的。

从天上来的仙人莅临，他没有居高临下，仙人轻轻盖住他的眼，说：“带你回家。”

神飘得有点远。

什么身份，还值得全世界抛弃。林喻西仰头看了几秒，今晚没星星。

边上的男人动了动，似乎是要接电话。

这时间段，百分之九十是家里长辈催促晚归晚辈的电话。

嗯，他暂时的引导人，要走入他的繁华了。

林喻西在这样流光璀璨的热闹中，缓缓合上眼眸。

困了。

想回去了。

为什么肚子饿了？

……

“除夕快乐。”

之后的沉默被一簇巨大的热闹焰火掩盖。

林喻西舒展眼帘，抬起目光，正看到夜空中星河灿烂，银霜花火点点散落，他又微微侧过脸，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人。

那人一袭白大褂若飘雪，衣袖在风中滚滚翻拂，微微侧过半张清冷剔透的俊脸。

烟花在此时熄灭，没有照明物，林喻西的感官世界陷入暗夜。

夜幕里忽然一声叹息，那声音如昆山玉碎，冰湖始解，说不出的低沉动听，而后一只骨骼匀长，线条极美的手……

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佘辙以为他没听到，重复了一遍，“除夕，快乐。”

他的嗓音沉凉，像是仲夏时古井里清澈的水。

“……”

视觉的缺失带来的是其他感官的增强。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佘医生温凉的手。

林喻西心中微微颤了一下，涣入眸底，是一道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