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时

第八章

离别时

被剥下华丽的外衣，赵雁淑穿着一身白色囚衣坐在牢里，一言不发，她看起来面色憔悴，了无生趣。

“你我夫妻情分一场，明日便要将你送押知府，在这之前，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莫少华转过身去，并不是十分想见她，他对她的恨深入骨髓。

“怎么我们还有夫妻情分吗？这多少年了。我从来不知道夫妻情分四个字怎么写。”

“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阴狠毒辣，逼得月杉自尽，我岂能不恨你。”

莫少华略为激动了点，转过身去用手指着她说了这些话，在他心里，一直都不肯忘记这段残忍的过往。

“反正你都已经恨毒了我，我还要解释什么？一切都是我作茧自缚罢了。我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那位柳家大小姐，因为她竟然长得和月杉那个贱婢是那样的相似，你找的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她的下场最后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如梦一时激动便脱口而出，莫少华惊讶的望向如梦，沈玉无拉住了如梦，如梦这才知道自己败露身份了，不过已经到这关头了，也无所谓了，他迟早都会知道。

“事到如今，赵雁淑，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明日我便写下休书，你我夫妻已经走到尽头。”

“呵，是啊，执着于一个不爱你的人，用尽一生为了他都是在做无用功。飞蛾扑火，注定没有好下场。”

莫少华转身便出了牢房，如梦看了一眼赵雁淑，她虽恶毒，但不知道为何觉得她又是那样的可怜，她为了那个始终不爱她的男人做尽了错事，但到了最后也没有向他摇尾乞怜放自己一条生路。

秦凌帧也不知为何心里颇有感触，他看到这一幕，认为努力争取幸福有什么错呢？

“殊不知柳儿公子竟是柳家的二小姐，在下愚昧，望柳姑娘恕罪。”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想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下全清楚了。”

“柳二姑娘，在下是真心对如蝶小姐是一见钟情，不得忘怀，若娶得大小姐过门，请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看着莫少华平日比较谦逊，也十分彬彬有礼，人品自然是过关了

“那你真的是把我姐姐当成替身吗？”

“姑娘可能不知，在下并没有把如蝶姑娘当成替身。只是在见她那一刻开始，便觉得如沐春风，十分愉悦，我就想着能天天见到她而已。大可放心。”

终于也到了离别莫府的时候了，如梦也终于换上了女装。玉无一只手牵着如梦的手，另一只手牵着马绳，正准备走出莫府的时候，被秦凌帧拦住了。

“请恕在下冒昧，柳姑娘，我知你与沈公子已是风情月意。但自从目睹了柳姑娘在丝樱树下的风采之后，秦某难以忘怀，不知姑娘能否给秦某一个机会，能与你多些时日相处了解。”

柳如梦这就尴尬了，她看看沈玉无，她知道玉无就是个醋坛子，她不想化成男装也能惹上烂桃花。

“那可不行，我们可是十几年前就已经订过终身了。除了我之外柳二姑娘不可能再嫁其他人，秦公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沈玉无下意识的将如梦的手握的更紧了，但秦凌帧却好像一点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他拿起手中的剑

“沈公子愿同在下较量一二吗？”

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比划起来，如梦在一旁也感到十分尴尬，又是因为自己冲动离家，才闹出这样的事情，又招惹了这样的情债，她也没想到自己穿上男装也能被穿。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才行，毕竟她不能再做让别人补裤子的坏蛋了。

如梦拿起剑，跑到他们中间去拦住了沈玉无，她和秦凌帧开始比划起来，秦凌帧开始比较感到诧异，随后怕伤着如梦便故意败给了她。

“秦公子好剑法，其实不用让着我。”

“柳姑娘…”

“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沈玉无，从十几年前就是了。对不起，秦公子，你也不要再记挂着我了。”

如梦转过身，感觉第一次学会站出来自己去解决事情了，沈玉无这一脸欣慰的笑意，温柔的凝望着她，继续伸出那只手牵着她往外走去。

“我突然觉得你今天变了。”

两人在一个驿站休息，沈玉无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茶之后，对如梦说到。

“是吗？哪里变了？”

“变得成熟，懂事了。”

“我觉得你也变了。”如梦自是得意的笑了笑

“哪里变了？”

“今日难得没有小家子气，平日就像一个爱折腾人的大醋缸子。”

“你都快是我夫人了，我还怕你跑了么？”沈玉无说时将脸凑近了如梦的耳边，小声的嘶嗼着。如梦有点害羞，她总觉得自己明明还是个孩子，怎么转眼就要嫁人了呢？但若对方是沈玉无，她也等到了。

忽然一个穿着铠甲，负伤流血的大将军从前方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追着7.8个人提着刀追砍。

老板和小二还有路上的行人纷纷被吓跑，玉无和如梦拿起手中的剑，如梦先将流血的大将军扶到一旁，沈玉无便和那7.8个官兵打了起来。

如梦随后上去帮忙，事毕，打跑了那几个官兵。

“今日多谢二位相救，侠义心肠，改日晏某必有重谢。”

“难道您就是传闻一剑杀诸侯的长胜将军晏城安？”柳如梦给将军倒了一杯水，从小就爱听一些关于英雄的事迹，今日倒是百闻不如一见，晏城安果然和话本里一模一样，大胡子，身形魁梧，浓眉大眼。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近日本来在和比翼国谈两国联姻之事，回来途中被一个乱臣贼子陷害，幸亏途中有你们帮忙，不然我今日可能要身负重伤。援兵估计明日就到。”

“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我这里有几瓶药，对治疗将军的伤可能会有帮助，你随时带在身上吧。”沈玉无从腰间拿出两小瓶药递给了将军手中，将军接过药，十分感谢

“英雄，萍水相逢，在下允诺，如果以后你们有事要晏某帮忙。晏某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将军言重了。”

他们回到了柳府，柳府看上去有点空荡，大约是这段日子少了如梦这个爱热闹的主，显得太过冷清。

他们觉得无聊，便来到院子，看那颗他们一起种的那颗梧桐树。

“我们小时候种的，现在它都长这么大了。”玉无摸了摸它笔直的树干，回忆起小时候和如梦一起种树苗的场景。

“嗯。我没事就来看看它，给它浇水，所以现在长这么大啦。”

“你对一棵树尚且如此用心。”

玉无侧过身子，轻捏了捏如梦的脸蛋。他从腰间掏出那半块玉佩。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带在身旁。”

如梦听了后，也马上拿出自己腰间里藏好的那半块玉佩

“我也一样，我没丢。”

“给我十日，我定来亲自迎亲。”

他说着，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他的双手拉着她的双手，十分亲密。

“那你若是不来怎么办？”

“除非我想心痛而死，吐血身亡。”

“不许你胡说。”

“哎呀好害羞呀！”是如莹的声音，稚嫩的童声叫的如此大声，整个院子都听见了。

两人迅速分开，往旁边一看，如蝶如豪如莹，还有爹爹，连春桃都在，真是羞死了。

“你们怎么都在啊？”

“你这丫头，跑出去半个月，舍得回来了？”如蝶看了看沈玉无，又看了看如梦，会心的笑了一下

“姐，原来那个莫少华是好人，这次我和玉无，是专程去打探消息的。”

“谁要你为我的事忙乎？爹早就把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了。”

“现在，倒是你的事情，嗯？”爹爹摸了摸鼻子，好像是在暗示沈玉无什么，眼神往他那瞟了瞟。

“柳伯父，十日之后我定亲自带聘礼前来柳府迎亲。请您放心。”

如莹差点高兴的要跳起来了，她拉着如梦的手

“太好啦，二姐终于敢有人要了！”

“柳如莹，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胆儿肥了啊。”

如豪从里屋里端出一个大金桃递到了玉无手里，玉无接过，揭开红布，金桃做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十分精致。

“感谢伯父，寿辰将近，我得今晚就赶回晋州，不然是来不及了。”

他说完这句话时看了一眼如梦，如梦自然是不舍的，她低了一下头。

只见沈玉无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只精美的银簪，上面装饰着粉藕色与翠绿的宝石，宛如种了一朵睡莲，最宝贵的是上面的夜明珠，这可是当朝皇帝都只有一颗的宝贝。

“为表达我的心意，这支簪子且暂且作为聘礼之一，待十日之后，金银珠宝定会悉数补齐。”

他细心的为如梦戴好，如梦抬头望着他时，眼里含有些许泪光。

夜里，望着他骑着马离开时的背影，久久舍不得离开，她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他，竟会变成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