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几场雨后，校园里的香樟树又抽出了嫩绿的新芽，随风轻轻摇晃，将春日的慵懒气息揉进了每节课间。同学们早已被这惬意的时光哄得卸下防备，上周月考的紧张与忐忑，仿佛都被和煦的春风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那摞印着鲜红分数的试卷“啪”地砸在讲台上，粉笔灰都被震得簌簌飞扬。教室里原本此起彼伏的谈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班主任程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嗓音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头

程老师（物理班主任）“这次考试，有人欢喜有人忧。”

霎时间，压抑的抽气声、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桌椅挪动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前排的女生盯着英语试卷上鲜红的“68”，眼眶瞬间泛起泪花，睫毛上很快缀满晶莹的水珠；平日最活泼的周启琛瘫在椅子上，看着数学卷上的分数直嘬牙花子，嘴里念叨着“完犊子了”；几个男生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对着试卷上大片的红叉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懊恼与不甘。哀嚎声如同涨潮的海水，迅速漫过整个教室，连窗外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走了。

秦雨沐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上“312”的数字，那鲜红的字迹在午后的阳光里格外刺眼，仿佛化作无数细小的针，一下又一下扎着她的心。周围此起彼伏的哀叹声、翻动试卷的沙沙声，此刻都成了若有若无的回响。她抬起头望向常年班里的第一名，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直直落在教室前方苏渊的座位上。只见苏渊正低头专注地重新做着着错题，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纸面流畅地书写，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清晰，周身仿佛都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芒。

秦沐雨“要是我像他那样......多好。”

秦雨沐在心底幽幽叹息，眼神里满是羡慕与失落，唇角不自觉地向下耷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蔫巴巴地瘫在椅子上。

这时，周启琛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苏渊，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周启琛“在看你呢~”

苏渊的动作猛地一滞，手中的笔差点滑落，强装镇定地说道

苏渊“谁？不可能吧，别骗我啊，你小子。”

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转过头，目光一下子撞上了秦雨沐的眼神。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迅速如受惊的兔子般躲开。苏渊感觉一股电流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浑身发麻，耳尖“唰”地一下红透，慌忙别过头去，假装专注于书本，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心跳声在胸腔里震得他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秦雨沐的目光与苏渊相撞的刹那，像是被春日里突然炸开的烟花晃了眼。掌心的试卷被捏出褶皱，312的分数在视线里变得模糊不清，耳畔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她慌得像只受惊的蝴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低下头，发梢垂落下来，遮住了发烫的脸颊。

秦沐雨“被发现了吗？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打转，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指甲都快陷进木头里。

她偷偷瞥了眼苏渊别过去的背影，喉咙发紧，懊悔与窘迫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早知道就不那么明目张胆地看了，现在多尴尬啊！可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丝隐秘的期待——他刚刚好像也很慌乱？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坐立难安，既盼着上课铃赶紧打响转移注意力，又害怕苏渊真的会在意刚才的对视，以后会不会刻意疏远自己。窗外的风掠过树梢，沙沙声像是在嘲笑她的手足无措，她咬着嘴唇，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只希望能躲进这小小的安全区里，将这份慌乱与悸动都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