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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录第二十页 长洲暴徒案

擒妖记事录

烈日将长洲城墙晒得发白,我倚着茶寮斑驳的木柱擦拭铜钱剑。汗水顺着脊梁滑落,在青石板地面洇出深色痕迹。

鹿芷烟撩开苇帘进来时, 慌忙夺过我手中的钱剑。

“不是让你好好休养吗?”说罢,便将我扶到一旁的石椅上。“大理寺很安全的,你想待多久都没问题。”

那天死里逃生后,将我救到大理寺的就是她,说来也巧,我年少时跟她点有交集,当时她大理寺巡逻时偷溜出去,正好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我。

我接过她递过来水喝干,“我身体好多了,只是……我感受不到身上的魂力了。”

前日强行催动魂火灼伤的经脉还在隐隐作痛。自那夜在黑风山的破庙旁遭人暗算后,丹田便似破了窟窿的米袋,连最简单的御火诀都捏不起来。 "

对于道士来说,不能驱动身上的魂力,就相当于自断一臂,就连这手上的钱剑,似乎也变成了摆设。

“别勉强自己了,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鹿芷烟从怀中拿出一本古籍交到我的手上。“摊口的李二说的,这本书对魂力恢复有所帮助。”

我看着手中积灰的古籍,皱了皱眉。

“魂斩?我不练魂斩。”

魂宗古籍成千上万,各种奇珍书帖数不胜数,这种级别就只能是垫桌脚的,更何谈恢复魂力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一个身着官服的铁卫走了进来,腰间的玄铁令牌与身上的盔甲啪啪撞响。

"大人,城西粥棚又昏倒三个。"她指尖碾碎半截枯草茎,赤色瞳仁里映着街上拖家带口的流民,"今年这旱魃作祟,加上镇北侯的死,连护城河都见了底。"

鹿芷烟叹了口气,“再将大理寺的余银分出去吧,不够的我来垫付。”

送走了那铁卫,鹿芷烟走到我的跟“要不要出去转转,你来到长洲这么久了,都还没带你看看外面呢。”

长洲城主城。

这里跟古籍的描述大相径庭,本该飘着酒旗的十里长街,如今半数店铺都钉着虫蛀的杉木板。"让让!让让!"两匹瘦马拖着水车轧过石阶,车辙印在晒酥的路面上拖出歪扭的沟壑。穿皂衣的差役挥着鞭子驱散人群,转过钟鼓楼时,我撞见半幅撕碎的当票黏在石狮爪间。朱砂印章晕染成血渍模样,旁边还有道新鲜的抓痕,木屑里混着几根靛蓝色丝线。卖凉茶的老妪从支摘窗后探出头,

“后生仔,点碗凉茶去去火啦。”

我接过木碗,将那碗草药味扑鼻的浑浊液体一饮而尽,口中的燥热感也随着凉茶的下肚被冲刷干净。

“点样后生仔,一碗十文”

“十文?!”

鹿芷烟从我身旁走过,怀中甩出两枚铜板。

“程老四,你要是再乱收费的话,我就收了你的摊。”

“诶诶诶,知道了!”

我松了口气,看来城里的人都挺敬畏鹿芷烟啊。

鹿芷烟看向我,一脸歉意“抱歉哈,近来长洲大旱,是我治理不周。”

我望向周围,对比刚来时听到的马车声和叫唤声,再看向周围的环境,虽然也是人来人往,但相比之下,才觉得有些许空旷。

“不说那些事儿了,你难得来到长洲,得让你玩的尽兴。”

就这样,鹿芷烟牵着我走向花市,这里跟前面又是不一样的场景,各种奇花异草数不胜数,不知何时,手中忽然多了一串糖葫芦。

“小时候你可是最喜欢吃这玩意了,真是怀念啊。”

看着眼前晶莹的糖霜,思绪开始慢慢变得清晰。

玄治十二年。

那时年少的我在荒山练剑,木剑劈开雨帘时,我听见枯枝断裂的脆响。

十五岁的鹿芷烟攥着青竹伞躲在老槐树后,缎面绣鞋陷进泥里三寸深,杏黄襦裙沾满草籽。

"呆子,看够没有?"她慌忙躲到树后,伞沿雨水浇了我满头。我慌忙收剑,剑穗铜铃铛啷啷乱晃。这月第七回了,城南首富家的小姐总能在护院眼皮底下溜出来。

她解下腰间油纸包扔来,桂花糖蒸栗粉糕的香气混着雨腥味:"昨日你说被师父抽了掌心?"

我缩回结痂的右手,“关你什么事。”

她却早掀开我衣袖,指尖沾着冰凉药膏抹上来。

“这是京城买来的玉华膏,你抹点伤口就不疼了。”

“谢……”话未出口,便远处传来马蹄踏碎水洼的声响。“是我们家的那些护卫”

她将油纸包和玉华膏放入我的怀中,然后一把把我推进树洞。

三个戴斗笠的家丁举着火把逼近,泥水溅上她新裁的银红披风。"小姐莫让老爷动家法!"领头那人去拽她伞柄。鹿芷烟突然抬脚踹向马腹,那匹枣红马惊嘶着扬起前蹄,越跑越远。

初秋。

"下月初三花朝节。"她转身时发间金镶玉步摇缠上我的剑穗,生生扯断两股丝线,"换你翻墙来找我,敢不敢?"

我们约定在花朝节相聚,可这个约定终究没有实现。

后来每次想起她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我都懊悔没接住那截断开的金线。那年洪水漫过城南时,她家朱漆大门上还拴着我送的五色缕,在浑浊浪头里飘成一道抓不住的虹。

"官爷!官爷使不得啊!"

一道哀嚎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前方一片混乱,叫喊声,陶瓦破碎声,层出不穷。

鹿芷烟按着刀柄起身的瞬间,我已抄起钱剑掀帘而出。蒸腾的热浪裹着哭喊扑面而来,三个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将掌柜按在青石板上。领头那人双目赤红如血,攥着当票的手背凸起蛛网般的青筋。

鹿芷烟的绣春刀已然出鞘三寸,刀身映出那汉子后颈处细如发丝的蓝线。

人群散尽,领头那人揪着小贩的衣领,看向我们。

场面一片安静, 变故陡生。 汉子突然暴起,当票在掌心碎成齑粉,几个汉子朝我们包了过来。

鹿芷烟的刀光后发先至,却见那人腰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转,绣春刀堪堪斩下半片染血的衣角。

我挥剑击退一个,却见鹿芷烟在剑光笼罩下,三个闹事者突然抽搐倒地,口鼻中涌出大股腥臭的黑水。

许久不见,当年柔柔弱弱的姑娘居然有如此剑技,靠近之后发现三人都是被刀背击晕,身上衣着分明跟山脚黑风村的村民的一模一样。

马蹄声如闷雷由远及近,刑部皂隶的锁链声惊散人群。领头那个满脸横肉的班头翻身下马,皂靴重重碾碎街便翠绿的瓦片:"当街闹事,押回诏狱候审!"

"大人且慢!"我拦住要锁人的差役,"这些人分明是......" "

林道长。"班头抱拳打断我的话,脸上横肉堆起假笑,"刑部办案自有章程。"他突然俯身凑近,我闻到他牙缝里残留的酸涩味,

鹿芷烟的刀鞘横在我们之间,日光在玄铁上折射出冷芒:"陈班头,大理寺的腰牌可还认得?"

僵持间,地上昏迷的汉子突然睁眼。他茫然环视四周,抱着渗血的额头哀嚎:"我这是在哪?晌午还在村口打井" 我心头猛然揪紧。

“哼,事到如今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黑风村距此二百余里,便是快马加鞭也要跑上整日。鹿芷烟显然也想到这层,绣春刀悄然抵住班头后腰:"劳烦陈大人将人犯暂押大理寺。"

暮色染红窗棂时,我摩挲着从那群汉子身上散落的铜片内侧的饕餮纹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正是苍梧山矿工佩戴的平安符样式。

"查到了。"鹿芷烟挟着夜风推门而入,官服下摆沾着牢狱的潮气,"那三人确是黑风村佃户,里正说他们今晨还在村中打井。"

“那几个村民现在怎么样了?”

鹿芷烟摇了摇头 "审到关键处三人突然毒发身亡了。鹿芷烟屈指轻叩舆图,“刑部那边以三人因饥荒抢劫而草草结案了”

“怎么这样!”

距离我上次去黑风村不过聊聊数日,那里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

"我明早打算去黑风村一探究竟,知安,你……"

“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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