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监视

生而为人，爱人先爱己，爱是接触后衍生的产物，无人没有爱，无人不需爱。

从小被浇培豢养的毒玫瑰，行路跌宕曲折，此去波澜壮阔。她美丽诱人，布满荆棘倒刺，内里欲望恶念，疯狂残忍，曲解观念道德，身躯缠卷罪恶，嗜血毒瘤，是伺机而动的野禽，立于平稳仁慈之上，又掌控评判界定，肆意宣罪。

善良自私并不冲突，人降生在矛盾体中，妄图救赎渴望毁灭，自由框束规则之内，渴求权势惫怠至极，浇灭其希冀理智的，往往只是平淡一刹。

普遍降生在这蓝星上的碳基生物，再怎么无懈可击也有其软肋隐秘，埋藏最深的往往需要釜底抽薪，秘密扎根成结、纠缠交错，愈缠越深。拉扯出土，如解剖生物，蛇打七寸，清楚普遍人的劣根，持刀摸寻开刀处，掐中要害刨根到底。

要搞清楚她房间外是团什么东西，关键节点在于裴绪。嬉笑戏耍人间的放纵酒公子，究竟尽心尽力潜藏着什么秘密呢？商徜笙迫不及待翻找那块掩埋的土壤，在裴绪面前推翻土木，其眼睁睁看着自己栽种的植被沃土被翻出抛弃，会是什么情景？

疯狗的计划，从裴绪的私生活开始调查。

“策安，嘴巴放干净点，我要是真想调查裴绪，以此抨击裴氏搅浑浊水，趁乱收割掌权上位，你也是共犯。”她抱臂，上午的天晴朗，簇簇照耀在身上，如神祇无欲无念，身后马尾黑发恣意飘在空中，垂下的发丝坠在长袖衬衫上，裙上织金在光照下熠熠生辉，有流光溢彩。

“没关系，如果是为了你，我愿意背负骂名。”一个不注意，策安叼着朵红玫瑰，一只手撑着侧脸，眸子深情款款看向她。

商徜笙回忆自己是不是对策安太好了点儿，明明高中毕业后避她那整个暑假去了国外，两人没一句聊的，被商徜笙追杀几月，初冬为了弥补她精神上的损失，勉强同意动用动用手上关系，替她办些不缺原则的问题。

落在策安耳里，不出钱不出力，连裴钦都插不上手的事儿，商徜笙交给他，不妥妥她背后的男人，明能拿出手暗能暖被窝的“贤内助”吗？他懂。

“丑拒。”吐出两字，她拉着策安出了咖啡厅，对方的行动力她是有数的，起码没有十足把握，无人在这地方能动策安。

二人在商业街漫步，乍一看男般女配拽酷少年，阳光明媚洒在树荫间隙，夏日燥热。经过思索，商徜笙手肘戳戳手上大包小包，全是零食甚至嘴上叼着刚在路边摊上买的烤肠的策安，男生俯身略恰好能跟商徜笙平视。

被推搡一下，策安站定，感觉到脖颈被细瘦有力的手臂一勾，商徜笙对他说：“还有，这事你想办法透露给我哥。”

“为什么？”策安不满，说：“跟他没关系，我们俩的私事，你哥插什么脚？”

她很无语，锤了下策安看起来就不健实的肩膀，对方很配合前仰捂着胸口，一脸受伤。

她现在很有可能被监视，何况今天还是打着见策安的名号。就算策安不告密，裴绪估摸也会让裴钦知道，要是他们先下手为强，她哥会把注意暂时转移到这事上，把裴绪也扯进来。不是给自己洗白吗，她不信真查到什么，再一个不小心流到裴钦手里，裴绪还能置身事外。

“我有自己的节奏，自己注意安全。”商徜笙顿顿，思索会儿，“先别从裴绪行迹查了，也查不出什么。”

她说，“直接查他经常出入的酒店酒吧，还有有过风流史的女人，正大光明背地里做都行。”反正裴绪动不了你。

商徜笙决定让他帮忙就是因为家大业大人傻钱多，关键说一不二听人话不反抗，脑子有病容易掌控，平白一个助力收着就是。

“你还说你不是想搜集你好叔叔的风流史，这种事还这么光明正大，不说你贪图裴家家产我真不信。”策安吐槽。

商徜笙瞪他一眼，唧唧歪歪的人总算老实。

她晌午就回了家，客厅沙发上电视开着，正对的大沙发上瘫着一个人，悠哉喝着茶水，旁边眼熟的人在例行汇报。她径直过去，楼上有脚步声响起，和正下楼一声常服的饶医生打了个招呼。

“商小姐。”饶清颔首做回应，转头进了厨房。

一个正经私人医生，又不是专职保姆，跑去洗手做饭，那就是被裴绪这缺德玩意要求的，也不知道加钱了没有。

“呦，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出去约会今天不回来呢。”裴绪语气欠揍，笑容堆砌在脸上，拍拍旁边空白的位置：“坐。”

商徜笙看向向她问好，一身西装举手投足干净利落的男秘书，裴绪竟然没换人，商徜笙好奇问他说：“叔叔是不是太闲了？”

裴氏好歹也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裴绪不去公司不坐办公室，让人家跑裴家汇报工作，可不是闲得慌吗？

这话让秘书汗颜，脸色一变，却瞅见裴绪一切如常，笑容亲切，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就算叔叔再忙，也不会忽略你们两个小辈，你看，小钦就是因为打击太重，现在缠绵病榻，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你们出了事我怎么安心去公司？”他说的有理有据，“王妈他们哪懂什么病人忌讳，所以我把小饶叫来，给王妈他们放几天假，顺便培养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能接受吧？”

商徜笙无语了。说白了不就是要监视她吗，支走外人说的这么名正言顺，就剩四个人在这家里，哪天心情不好，赶她半夜吹个西北风，流浪净身出户泼点脏水不一下子的事。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直接回避了这个问题，商徜笙转头问秘书，对方有些难以启齿。

商徜笙一愣，想到什么，看着裴绪眉头越皱越深：“该不会是，”

“我哥和常家联姻那事？”

“没错，你可以叫我爸爸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商徜笙瞪大眼，骂了一句不要脸，抄起枕头砸向裴绪，对方一个翻身跨越沙发，在客厅逃窜，留下秘书一人不知所措。

“裴总…商小姐……你们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再打了！”

“你让谁叫你爹？”商徜笙撸袖子。

裴绪抱头鼠窜：“大胆，我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监护人，叫我一声怎么了？再追，信不信我现在就押着你哥跟常家订亲，你看你哥同不同意。”

“裴绪有种别跑！”

“商徜笙你以下犯上没脸没皮……”

“你自己为老不尊还叫……”

啊，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揣手手不知所措的秘书怜悯望向裴家大少房间方向，几次举起手又放下，默默进了厨房：“饶医生，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