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芳的确是个才女，果然是乐器样样精通。
应杨易枫的请求，她分别用古筝、琵琶和二胡演奏了一遍《琵琶语》。
同一支曲子，用不同的乐器演奏，艺术美感是不一样的。
韩暖让杨易枫谈谈一支曲子三种乐器演奏给他带来的感受。
杨易枫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很强的。他说:“我觉得，三种乐器演奏的《琵琶语》，都给人一种——如梦似幻、唯美婉转的享受，一句话，‘初闻此曲,便知音律有情’！是芳姐的音律中有深情呐。”
“少拿我耍笑了！”高文芳赧颜道。
“芳芳，他这是夸你呢。”韩暖说。
“……”文芳笑而不语。
“同一包碧螺春，分别用精致的白瓷杯、透明的玻璃杯和青花瓷杯去泡，虽然看起来都很好看，不过美好的感觉却是不同的！甚至喝起来也会产生错觉，认为味道大有不同。”暖暖看着杨易枫问，“这跟不同的乐器演奏同一首乐曲，感觉是否可比？”
“诶，你这个比方恰当！我认可！就像刚才芳姐用不同的乐器演奏乐曲。”杨易枫说，“同是《琵琶语》，三种乐器的演奏，听起来都给人缠绵悱恻、唯美婉转的感觉，但是细品之下，却会发现，古筝的琴声——更加，更加细腻，宛如天籁，给人一种——哀怨飘逸的美感。”
“那琵琶呢？”暖暖问。
“琵琶？”杨易枫顿了一下，描述道，“用琵琶弹奏《琵琶语》，若哭似泣,像是——点点泪滴，很给人一种——一种雨碎江南的感觉。”
“还有二胡呢？二胡的演奏给你什么感觉呢？”暖暖的眼睛放光了。
“二胡嘛！”他在大脑中飞速地搜索着合适的词句，描绘道，“如怨如慕，若语若诉,好像，好像有——绵绵无尽的凄苦酸楚。让人不忍闻之，闻之，则心生唏嘘，叹息不止。”
“……”暖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表达此时内心的情绪了，只无限钦慕地看着他，心里感叹杨易枫知觉的敏锐和细致入微。
连高文芳也被他艺术的审美语言折服了，看着他，不言一语。
“你们——看着我干嘛？”杨易枫诧异地对她们说，“怎么，都不说话了？”
“我们——”暖暖与文芳相视一眼，含笑揶揄道，“我们还没找到——生动的词语，来赞美你。”。
“我哪里需要赞美了？唯愿听暖暖抚琴一曲。”他言语调侃，但眼神却是极为真诚的。
没有什么好推辞的，对于暖暖来说，手到擒来！
“诶，把吉他递给我吧？”她说。
杨易枫转身把吉他交到她手里。
暖暖简单地调试了一下音，自弹自唱起来: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身影
像天使的翅膀
……
声音，干净，明亮。
杨易枫看着她，直接听呆了。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铺进这个不大的音乐教室里，通过那些陈列乐器上的漆面反射，光影把房间照得通亮。
暖暖立在光亮里。指尖略带伤感的音符，和她纯净又略显凄美的嗓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把这个房间里的空气都震动了。
颤抖的乐声，如潮水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心房，冲击着耳膜，在耳蜗里袅袅回旋，回旋……
杨易枫情不自禁地走向她，走近她的跟前。
如风里一叶荡漾的帆，他痴迷的表情飘进了她的眼帘。暖暖自弹自唱着，眼神有些忐忑不安。
悄无声息，又毫无征兆地，他握住了她正在弹拨琴弦的手。
乐声戛然而止。
“……”暖暖停下弹唱，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波澜起伏，粼粼的，仿佛有明亮的水光在摇漾。
“你，你——怎么了？”她狐疑地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这首乐歌，他的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充满忧虑和伤感——仿佛唱这歌曲的人，什么时候会突然离开了，消失不见，给他留下无尽的无奈和遗憾。
他想起了苏莞，在蜀山湖畔也唱过这首歌的苏莞。
苏莞，韩暖，多么相像的两个女子！无论暖暖，还是莞莞，和这首《天使的翅膀》融在一起，都让他禁不住心惊肉跳。那种战栗的忧伤，会莫名其妙地渗入到他的灵魂深处。
“暖，你，你会不会——突然，不辞而别？”他神色痴迷，语气紧张，“我，我再也找不见你？”
“——呃？”她怔怔地看着他，“不会——放心吧！不会！”
“——哦。”他有种想抱着她永不放开的冲动。
“——易枫，你，没事吧？”她羞惭地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芳芳——也在呢——”
高文芳已经含着笑，转过身去。于她，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哦哦！”他终于回过神来了。
“没关系！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文芳戏谑道。
“咳！那个——”他看着暖暖羞红的脸，也倍觉尴尬，嘴里嗯哈着表示歉意。“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暖暖仍然红着脸看他。
“呃，芳姐的音乐课，上课时间要不要跟——其他科目错开？”他细声低语地解释，想要以此摆脱难堪，“两种课程，会不会，相互影响？”
“已经错开了。”文芳说，“就算不错开，也没甚影响。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来，外面几乎听不见。”
“还有数学课程，有可能需要调整。”他想到了时间冲突的问题，“回头要询问一下唐山的时间。”
“嗯，回头问了唐老师的时间后，再调整吧。”暖暖说，“尽量给唐老师方便。”
三人都表示同意。然后，大家又都没有话说了。
刚才羞涩的情绪，仍在这个房间里弥漫着，像燃烧完的熏香，火灭了，但气味一时半刻，还不会完全消散。
“我们，要不我们，到楼上给奶奶帮忙去吧？”为了走出“情绪”，杨易枫提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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