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落花，郑楚玉已经习惯了念书的日子，时不时地和魏俨一起玩。
郑楚玉来魏俨院子，刚踏入魏俨的院子，便听见一阵清越的琴声。
她轻手轻脚地穿过回廊，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庭院中央，魏俨正随着琴音起舞。
少年一袭红衣，舞姿称不上多么精妙，可偏偏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潇洒不羁的气韵，宽袖翻飞间，衣袂如流云般舒卷，发丝随风扬起，衬得他整个人都不一样。
郑楚玉看得呆住了。
琴声戛然而止，魏俨收势转身，一眼看见站在廊下的郑楚玉，挑眉一笑。
魏俨小表妹，偷看多久了？
郑楚玉这才回过神，被发现后，脸颊微红，小跑过去，兴奋道：
郑楚玉表兄还会跳舞？
魏俨满足于小姑娘崇拜的眼神，他无奈笑着，伸手捧住她的脸颊，捏了捏。
魏俨旁人都说这是不入流的玩意儿，你倒好，看得如此欢喜。
郑楚玉才不是不入流！
郑楚玉表兄，舞起来像…像…
她憋红了脸也想不出合适的比喻，最后只小声道：
郑楚玉反正好看极了。
魏俨怔住。
他望着小姑娘真挚的眼睛，忽然觉得胸口某处被轻轻撞了一下。
那些年被旁人斥为玩物丧志的嘲讽，那些被族人暗中讥笑的屈辱，在这个懵懂的小丫头眼里，竟如此珍贵。
魏俨想学吗？
郑楚玉眼睛倏地亮起来。
郑楚玉可以吗？
魏俨本是随口一说，见她这副期待的模样，反倒来了兴致。
魏俨怎么，真想学？
郑楚玉用力点头。
魏俨轻笑一声，伸手在她鼻尖一点。
魏俨先说好，很累的。
郑楚玉我不怕！
看着那张满是期待的小脸，魏俨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意板起脸：
魏俨学舞就不能吃蜜饯了，会胖。
郑楚玉眉心倏地纠结了一下，最后视死如归般闭眼点头。
郑楚玉那就不吃了。
见状，魏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魏俨骗你的。
魏俨难得你主动要学什么，我教你。
他本以为这丫头只是一时兴起。
可当郑楚玉跟着他的动作，第一次尝试抬手、转身时，魏俨愣住了。
她的身段柔软得不可思议，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天生带着韵律，明明只是初学，却已隐约可见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感。
魏俨眯起眼，收了玩笑的神色。
魏俨你以前学过？
郑楚玉摇头。
郑楚玉没有。
魏俨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魏俨读书时背三句忘两句，原来天赋全在这儿了。
三日后。
袁慎正在书房批改郑楚玉的功课，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郑楚玉提着裙摆，像只蝴蝶般翩然跑进来。
郑楚玉先生，你看！
郑楚玉满心欢喜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衣袖翻飞间，竟有几分惊鸿之姿。
袁慎眸光微动。
袁慎谁教你的？
郑楚玉是表兄。
郑楚玉表兄说我跳得好，还答应请专门的舞师教我。
见她如此欢喜的模样，袁慎忍俊不禁，合上竹简，竹简被不轻不重地敲在她额头。
袁慎舞跳得不错，可惜——
他翻开案头功课。
袁慎《诗经·小雅》六篇，错字七处，《九章算术》第三题，解法全谬。
闻言，郑楚玉耳尖瞬间红了。
袁慎从明日开始，辰时到午时习文，未时到酉时学舞，若功课再错，停舞三日。
郑楚玉眸子倏地亮起来，竟大着胆子抓住他衣袖。
郑楚玉先生答应了？
袁慎垂眸看着袖口上的小爪子，若是魏劭在此，怕是要把这小丫头拎出去罚抄。
袁慎学舞可以，但功课不能落下，懂吗？
郑楚玉“嗯”了一声，捣蒜似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道：
郑楚玉先生…那表哥会不会同意啊？
袁慎你跟他撒撒娇，说几句好听的话，他就同意了。
袁慎微微一笑。
魏劭这人最好说话，就这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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