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夜幕低垂,星子被风沙遮蔽,庞尊独自站在沙丘高处,掌心紧攥着墨渊临别前塞给他的羊皮地图
地图边缘已磨损发毛,唯有“黑石谷”三字被朱砂重重圈起,墨迹渗入皮革,宛如干涸的血
“将军,斥候回报,青云山隘口有重兵把守,粮车全被扣在山谷里!”副将程焕的声音带着焦灼
庞尊闭了闭眼,墨渊清冷的声音似在耳畔:“青云山是死路,黑石谷才是生门。”
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扯下披风,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传令,弃车换马,每人只带三日口粮,子时突袭黑石谷!”
三千轻骑如鬼魅般穿过峡谷
庞尊伏在马背上,嗅到风中飘来的焦糊味,敌营的篝火近了
他举起长枪,枪尖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弧,嘶吼声瞬间撕裂寂静“杀!”
敌军仓皇迎战,却被这支“饿狼”撕开防线
庞尊一枪挑翻敌将,火把掷向粮仓,烈焰冲天而起
混战中,一支冷箭擦过他耳际,他反手折断箭杆,却在低头时瞥见敌将腰间的令牌,纹样竟与京城某位重臣的私印一模一样。
“果然……朝中有人通敌。”他冷笑,将令牌塞入怀中
归营时,程焕捧着半袋粟米,眼眶发红“将军,只抢到这些……”
庞尊摩挲着胸前的平安扣,忽然轻笑“够了。墨渊既让我走黑石谷,岂会只留一条粮道?”
话音未落,一队商贾打扮的人马踏月而来
领头者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带疤的脸,竟是灵犀阁旧部:海将军!
“奉水清漓公子之命,送粮草至黑石谷。”海将军拱手,身后车队满载米面,车辙印却诡异地消失在沙地中“走的是地下暗河,奸臣的眼线绝对想不到。”
丞相府的书房弥漫着苦药味,墨渊裹着狐裘,指尖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每划一寸便咳一声
案头堆着染血的帕子,像零落的梅瓣
“主子,刑部刚截下户部与塞外往来的密信!”十四跪地呈上信匣,声音发颤“证据确凿,可陛下今日……今日竟将弹劾的折子全烧了!”
墨渊拆信的手顿了顿,烛火在他眼底跳动“陛下不是昏聩,是纵容。他要让奸党与忠臣互相撕咬,自己坐收渔利。”
他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绽开大片猩红,却仍提笔在密信角落添上一行小字“粮道改漓江,切莫经官驿。”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墨渊头也不抬“薇夫人,苗疆的毒蛊可备好了?”
黑衣女子摘下兜帽,眉心赤蝶纹鲜红欲滴“丞相倒是胆大,敢用蛊虫对付国师。”
“以毒攻毒罢了。”墨渊将密函递给她“三日后国师会去天牢‘探望’户部尚书,这蛊……需下在他茶盏里。”
薇夫人指尖掠过他苍白的腕脉,忽然蹙眉“你心脉已损,最多撑三个月。”
墨渊抽回手,淡淡道“足够撑到他回来了。”
段峡关的城墙被血染成褐红,庞尊拄着卷刃的长刀,看远处敌军如黑潮涌来
箭囊已空,幸存的将士拆了门板当盾,刀刃豁口处缠着破布
“将军!东门破了!”程焕满脸是血地嘶吼
庞尊吐出口中血沫,忽然解下平安扣攥在掌心。玉石的凉意刺入血肉
他想起离京前夜,墨渊在银杏树下说的话“若到绝境,便摔碎这玉扣。”
玉扣落地,清脆一响
关外骤然响起号角,水清漓的白帆刺破雪幕,箭雨如银河倾泻
敌军阵脚大乱,庞尊趁机率残部杀出,长刀砍断帅旗时,他看见旗杆上系着的紫金流苏
与那日敌将令牌的纹样如出一辙
捷报传至京城时,墨渊正跪在御前。皇帝把玩着战报,忽然将茶盏砸在他额角“墨丞相好手段,连苗疆蛊毒都敢用!”
血顺着下颌滴落,墨渊俯身叩首“臣愿以命谢罪,只求陛下……留庞家一线生机。”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大笑“朕允了。毕竟墨卿这副身子……也活不过今冬了。”
腊月初一,墨渊蜷在榻上,手中战报的字迹被血晕开“腊月初八,全军归京。”
他吃力地抬手抚过窗棂,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让他想起多年前与庞尊折梅煮酒的日子
“主子,药……”十四跪在榻前,药碗里的热气却早已散尽
墨渊摇摇头,从枕下摸出个木匣
匣中两枚玉佩静静相偎,玉纹拼合处正是灵犀阁的图腾。“等他回来……把这个给他。”
他声音渐弱,唇角却含笑“告诉他……玉佩成双时,去银杏树下挖一坛酒……”
三日后,丞相府的白幡与大雪同落
十四抱着木匣站在檐下,看雪地上凌乱的马蹄印渐近
庞尊冲进门时,狐裘上还沾着塞外的雪
他跌跪在灵前,颤抖着拼合两枚玉佩,玉芯竟掉出一卷薄绢
是墨渊的字迹“此酒名‘当归’,埋于树下十八年,待君凯旋共饮。”
酒坛挖出时,封泥上刻着一行小字“新历十三年春,与庞家阿尊结拜于此。”
庞尊挂印那日,将帅袍焚于银杏树下
火舌吞没锦缎时,他仿佛看见少年墨渊执扇而立,挑眉笑道“将军这袍子烧了也好,省得总被言官参你僭越。”
江湖传言,有人曾在苗疆瘴林中见过银甲将军,他腰间两枚玉佩叮咚,总在月夜吹一曲《折柳》
也有人说江城茶楼有个戴斗笠的说书人,专讲“丞相雪夜定江山,将军独守山河寂”的故事
唯京郊荒山上,一壶“将军泪”年年浇在坟前
酒渗入土时,隐约能听见玉扣相击的轻响,像极了许多年前,两个少年在深宫里偷喝贡酒时的碰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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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很抱歉这么晚才将这篇番外放出来,这段时间有些忙,家里也有一些事情就耽搁了
这本书到了尾声,下一本书《叶罗丽:傀儡师他身娇体弱》也正在大改,相信很快就会改完,并且很期待与大家的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