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祺,还有西蒙香粉蜜、夏士莲雪花霜、司丹康美发霜、巴黎素兰霜、培根洗发香脂水、力士香皂,还有蜜丝佛陀…”黄晨芳对永平百货公司里售卖的舶来化妆品如数家珍。
她家里也是有些子家底儿的,父亲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纺织厂,原也是北地人,父辈迁居沪上,头上两位兄长,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儿,因此在家中备受宠爱,手上零花钱也是不少。
“我平日里最喜欢丹琪口红,有许许多多的颜色,保管能找到你喜欢的。”晨芳瞧了瞧惜时嫩生生的小脸儿,又觉得她不施粉黛亦是很漂亮。
“不过现下做摩登女郎,这些东西少不得。”她自然也是紧跟着时尚风潮,又接着向惜时推荐她平日里的爱物。
惜时挽着晨芳的胳膊,打量着百货公司里的柜台,这里的百货公司比她老家那边的果真时髦许多,亦很奢华。
永清百货公司占地面积庞大,地下一层是商铺零售层,地面上一至三层为指定购物区,再往上还有餐厅、剧院、游乐园、顶层带花园的茶馆儿,占据五层的是酒吧和歌厅。
听说这里的装饰都是按着巴黎最流行的艺术风格来的,这个季节商场里提供冷气,还有电梯,自动扶梯,电灯,无线电等很新奇的玩意儿。
不过惜时看来看去,虽如今进步人士提倡男女平等,可除了售卖女性内衣的店铺有女性柜员外,其他的销售人员基本上都是男人。
“这支砖红色的口红很适合你呢。”在售卖口红的柜台,惜时看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挑来挑去觉得这支丹琪口红很适合晨芳,黄晨芳虽出生在沪上,长相却略带一丝英气,眉眼舒朗,虽不是很秀气精致,组合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是不折不扣的北地胭脂。
“是吗?”晨芳亦有些心动,不过还是忍痛拒绝了,虽说她零用钱不少,可本月亦花费许多,更不说今天一路走来已经买了许许多多零零碎碎的物件儿。
“等我下个月,拿了零用钱我再来买,这些进口来的比本地的品牌贵许多呢。”晨芳咬了咬唇道。
“麻烦您把这几支装起来,这个要另外打包。”惜时选中了一些口红,又买了两个非常漂亮的银制口红盒子,方方正正一小个,外边刻画了精致的纹样,一个是牡丹纹,另个上头的是海棠花,盒子里边还镶嵌了一小片镜子。
“您的眼光真好,许多小姐太太都很青睐这几款,尤其是这支梅子色的,很衬您的气色呢,盛惠三十五元六角。”柜台里穿西装系领带的小哥儿手脚麻利地拿出许多精致的纸盒袋子讲惜时选购的物件儿一一打包,嘴上还说着一些俏皮话儿。
晨芳在一旁心里也是有些惊讶的,她的这位室友相处几日下来,她当然能看出来对方出身很好,教养气质衣着打扮,举手投足,日常相处间无意中透露出的话语都能让黄晨芳感觉到。
只是没想到惜时出手如此大方,要知道她家条件也不差,她又很得宠,也不会一次性拿的出来这么多钱来买这些东西。
其实只不过是黄晨芳是依靠家里给她发零用钱,而惜时如今也算当了半个家,玉琇出身富贵,几十年来一直养尊处优,从不为金钱烦恼,自己手上亦有钱财,又对女儿极尽宠爱,并不管惜时手上的钱,小到她从小到大不菲的压岁钱,大到前些日子笨逃时分给惜时的压箱底儿,都是叫惜时自己保管,她也不曾过问。
惜时自己也不是很节俭的人,她两辈子过的都是大家小姐的生活,如今虽是她最为落魄的时候,可也没少了钱花,要到担心生计的地步,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并不值什么。
晨芳同惜时脸儿红扑扑离开百货公司,她们拎着的袋子里还装着刚买来的新式内衣,据女店员讲这是国外女性日常穿戴的,两根细细的肩带,前面两个像倒扣着的碗一样的东西,说穿着可以叫身段儿看起来更加阿娜多姿,是好莱坞牌儿的,国外女明星都用的。
小小的布料儿,粉红色丝绸制作而成的,每副要三元半。惜时没忍住好奇,除了粉红色的,又选了件白色的,还有一件鹅黄色的。晨芳同样很心动,也选购了一件儿要回去试试。
买了这样的东西,两人再不敢多待,匆匆离开了百货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