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蜂蜜，缓慢地渗入尤加特拉希疗养院的窗台。唐晓翼睁开眼时，床头柜上已经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杯底压着一张字迹潦草的便签：「趁热喝。——D」
他伸手去拿，指尖触到杯壁时微微一顿——温度刚好，不烫不凉，像是计算过他从睡醒到伸手的时间。
门被轻轻推开，墨多多拎着一袋早餐走进来，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发梢还带着晨跑后的湿气。
"醒了？"他放下袋子，里面是两盒还冒着热气的蜂蜜松饼，"虎鲨在校门口买的，非说你喜欢这个。"
唐晓翼挑眉："虎鲨会记得我喜欢什么？"
墨多多笑了笑，从书包里抽出一本《安卡苏姆古城考》，随手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页："他昨天翻我笔记看到的。"
阳光斜斜地落在书页上，叶脉间隐约透出几不可见的银色细线。
上午 9:30 | 病房
虎鲨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举着三串糖葫芦："快快快！校门口那老头说再不买就收摊了！"
尧婷婷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一叠试卷，马尾辫上的羽毛发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晓翼，这是上周的随堂测验，老师让我带给你。"
唐晓翼接过试卷，扫了一眼分数栏——意料之中的满分。他抬头时，恰好看到墨多多伸手调整尧婷婷的发卡："歪了。"
尧婷婷"啊"了一声，下意识摸了摸头发："谢谢。"
墨多多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自己的左肩——那里校服的走线比别处紧一些，像是缝补过。
扶幽最后一个进来，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体温计。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量体温。"
电子测温枪"滴"了一声，唐晓翼瞥了一眼数值——36.7℃，正常。
扶幽低头记录时，钢笔突然没水了。墨多多从书包侧袋抽出一支中性笔递过去，笔杆上刻着极小的"23"，像是某种编号。
"谢谢。"扶幽接过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留下一个比平时更深的墨点。
中午 12:00 | 医院天台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虎鲨盘腿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啃着食堂买来的炸鸡腿。尧婷婷小口喝着柠檬水，膝盖上摊着一本《欧洲古堡探秘》。扶幽靠在栏杆边，手里摆弄着一个简易的天文望远镜——据说是物理课的课后作业。
墨多多坐在唐晓翼旁边，手里翻着一本《量子物理入门》，书页边缘微微泛黄，像是被翻阅过很多次。
"你什么时候对物理这么感兴趣了？"唐晓翼问。
"上个月。"墨多多头也不抬，"挺有意思的。"
虎鲨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插话："他最近老往实验室跑，连体育课都翘。"
尧婷婷抬起头："对了，下周的校庆演出，你们参不参加？"
"不去。"唐晓翼干脆利落地拒绝，"无聊。"
墨多多合上书，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我去。"
虎鲨差点被鸡腿呛到："你？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
"钢琴。"墨多多说，"《月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钢琴？"尧婷婷小心翼翼地问。
墨多多推了推眼镜："去年。"
唐晓翼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墨多多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浅棕色，像是被阳光浸透的琥珀。
"还我。"他伸手去抢，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
唐晓翼把眼镜举高："你先说实话。"
"……小时候学过一点。"墨多多放弃挣扎，"最近捡起来了。"
唐晓翼把眼镜还给他，没再追问。
下午 3:00 | 图书馆
墨多多站在书架前，指尖轻轻划过书脊，最后停在一本《古埃及符号解密》上。他抽出来，翻到第137页，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找到了？"唐晓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墨多多合上书，顺手塞回书架："嗯，借到了。"
他们并肩走出图书馆，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墨多多的影子边缘异常清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裁剪过。
"晚上想吃什么？"唐晓翼问。
"都可以。"墨多多说，"不过……"
"不过？"
"校门口新开了家甜品店。"墨多多的声音很轻，"听说提拉米苏不错。"
唐晓翼笑了："那就去试试。"
夜晚 8:00 | 病房
月光代替了阳光，静静地洒在窗台上。唐晓翼靠在床头，手里捏着那张早晨的便签。
「趁热喝。——D」
他翻过来，对着灯光——纸条背面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折痕，展开后，隐约能辨认出半个六芒星的轮廓。
门外传来脚步声，墨多多的影子投在磨砂玻璃上，停顿了几秒，又悄然离去。
唐晓翼把纸条放回抽屉，关上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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