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对峙后,范闲看到林若甫为父为臣不能两全的的难处,他不忍,可林珙策划牛栏街刺杀害了滕梓荆,他也无法原谅。街上,林婉儿携刀逼问让范闲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他出了城门来到滕梓荆的墓前,静静的看着他的朋友。
“范闲。”范闲抬头,见来者是温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们在宫里发生的事,殿下都告诉我了,林相失去儿子却为了庆国不能找出凶手应该很难过吧。他又是婉儿的父亲,你看到他的不得已大抵会自我怀疑,我不放心就去范府找你,刚好碰到你出门,我就一直跟着了。”
范闲看着前面,说:“婉儿昨天问我她二哥的死是不是与我有关,我答应过她,绝不骗她,但是...”
“你没有骗她,林珙不是你杀的。”
“可我明明知道林珙是五竹叔杀的,我什么都没说。”
“原来如此,之前听你说过五竹的事。的确,夫妻之间,坦诚极其重要。”
“我知道。”
“可更重要的,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两个人各自痛苦,然后不得不分开?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婉儿身体那么虚弱,又怎么受得了这种折磨。”
“可是...”
“没有可是!范闲,有的时候,善意的隐瞒才是相处之道。”
范闲思考了一会儿问:“那你要是有什么事也会瞒着我吗?”“我当然不会了。”“可你刚才才说过。”“我又不嫁你,瞒你干吗?”范闲起身“好吧,我反驳不了你。”“那是因为我说的有道理。”“有时候我觉得你跟五竹叔还真的有点像。”“是吗?五竹叔有我这样的美貌吗?”范闲被逗笑了“谢谢你特地过来安慰我,我心情好点了。”“那就好。”
范闲走着走着突然停下问:“二殿下怎么什么都告诉你,连宫里的事都敢跟你说,他就不怕你是太子的人?”温雪无奈的说:“他当然怕,所以我的踪迹他都了如指掌,我两次给师父写的信他都暗中拦下来看了,心累。”“那你还不离开?你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范府随时欢迎你。”
温雪不语,只是别有深意的看着他,范闲惊讶的问:“不会这么俗套吧。”“还真就这么俗套,那能怎么办呢?我也控制不住啊。”“说实话,比起太子我真的挺看好二殿下的,若是有帮忙的地方倒是可以帮一帮。”
温雪摇头“你还是不要参合到皇权的争斗里了,你我都知道皇家的事有多么复杂,我心悦于他自是要陪着他的,可你若不是形势所逼的话就尽量远离这些吧。”“那你呢?”
温雪思索了一会儿道:“我的路是自己的,没人逼得了我,我今天选择留在他身边是因为喜欢,在未来的争权中,如果需要我我会愿意与他携手,但是,如果他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开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当我再也无法劝的了他的时候,应该也就是我离开他的时候。”范闲搂过她的肩膀道:“这才是我们新时代的女青年该有的样子,不管再爱都不能忘了自己。”温雪嫌弃的拿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我好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你这搞得跟兄弟似的。”“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啊。”“瞎说,我们明明是好姐妹。”“哈哈。”
——范府——
“陈萍萍对你守护有加,林相是你未来丈人,我家殿下呢又视你为友,除了太子所有人都与你亲善,这么说...你与人交往的能力还真是超凡脱俗啊。”“拐着弯儿损我。”“拐再多弯儿你也听得出来。”
范闲蹙眉“这些人里面各有立场,只有一个人我觉得不对劲。”“太子?”“没错,他没有一点儿证据,只林珙死于快剑就在皇帝面前控诉老二,而且轻而易举就被反驳不留一点后手,实在是太鲁莽了。”温雪道:“嗯,太子表现得如此无智可是却没人感到意外。”“是啊,连陈萍萍这样的人物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真是奇怪。”
“太子一向才疏学浅,行事鲁莽,大家都习惯了。”
“若若?”
范若若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无妨。昂,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妹妹范若若。”
“若若姑娘。”
“这是我朋友,温雪。”
“温姑娘,常听哥提起你,今日终于见到了。”
“范闲也经常说起你,不过...我倒不是第一次见你。”
“啊?你我何时见过?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之前翻墙进范府的时候遇到过,只是你不曾见过我。”
“原来如此。”
范闲打断道:“你们俩一会儿有空再聊,若若你刚才说什么?”“哦,太子一向才疏学浅,行事鲁莽,大家都习惯了,不然也不会有这许多人转而支持二皇子。”“我无此习惯,所以觉得奇怪,太子若真是如此才薄智浅又怎会坐镇东宫至今屹立不倒?”
若若想了想道:“或许是陛下保他。”“只是如此吗?”“有陈萍萍,林若甫这种老狐狸在,再加上陛下和二皇子,如果太子真的另有谋划,他们不会看不出来,再说昨日那番闹剧对他可没有半点好处。”“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太子禁足已解。
“殿下,三日禁足,时辰已到。”“把这几日的消息读给我听听。”“是。”
侍从拿出几张纸,一个个读“近几日来,朝堂上争论得厉害,北边战事,一路全胜...”李承乾示意过“如今各部官员好些想要联名上奏,一举攻下北齐...”“二皇子那边和兵部接近...”“范闲带着婉儿郡主出城了。”“去哪了?”“从南门出城,踏青去了。”“南门?”“太后那边,昨...”李承乾继续示意过“林相昨晚去见了婉儿郡主。”
“这个消息怎么得来的呀?”“宫里尚衣监一个小娃和皇宫别院一个侍卫是堂兄弟,昨日夜间,他去探亲,偶然看到林相便服入了别院,回宫便报了上来。”李承乾想了想问:“也就是说林若甫瞒着所有人在深夜去见了林婉儿,这事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有何不妥?”你说林婉儿会把这件事告诉范闲吗?“林相现在全力支持范闲,这事有什么好瞒的?”
李承乾站了起来“备马车。”“殿下,咱这是要去哪儿?”“踏青。”
李承乾刚出门,李承泽这边就得到了消息。“太子这是想借机拉拢啊。”“那殿下想怎么办?”“既然他去踏青,那我们也去。”温雪并不想踏青这个快乐的词被沾上算计,但是她不得不去,不然她不放心。
到了城外,李承泽又支起了棚子。“殿下啊,你这出门还真麻烦,时时刻刻都带着这些东西。”“站着累。”“... ...”谢必安前来道:“殿下,范闲并不在郡主身边。”“太子呢?”“还未到。”“走的真慢。”“... ...”废话,他们是抄近道来的,肯定比太子快呀。温雪觉得此处十分眼熟,想四处走走,跟李承泽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温雪走到一僻静处,心下疑惑,这里这么多树木,却连一点鸟叫声都没有。
五竹冷冷的的提醒范闲“有人来了。”说完就拎着剑与温雪打了起来,范闲看清来人后,急忙阻止“别打了,自己人自己人。”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这位想必就是你常说的五竹叔吧,挺厉害的呀。”“对,这是温雪,我朋友。”
五竹只是问:“此事机密,你为何带其他人?”“不是我叫来的,对了,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太子知道了你与婉儿出城踏青后就来找你了,殿下觉得他要来拉拢你也来了,我就跟来了。”范闲有些无语“踏个青怎么这么多事。”“那你把婉儿丢下,把若若打晕又是为了什么?”“若若是他打晕的,我来是为了找钥匙。”“那个箱子的钥匙?”“嗯。”
温雪看着对岸的太平别院,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聊完了吗?”范闲这才想起正事“这么大的地方我怎么找?”“湖中方塔的对面,进卧房,查书架,床底。”
范闲惊讶“你想起来了。”“见到这高墙,记起一些。”“你怎么诱敌?”五竹抽出对面刚刚射进树上的箭,徒手扔去。箭就穿透了墙不见了。温雪倒吸口凉气,还好刚刚范闲阻止的快,不然自己小命难保。范闲也是惊叹“叔,你还是人吗?”
五竹与燕小乙交起了手,范闲对温雪说:“你帮我照顾一下若若,我马上回来。”“放心吧。”范闲翻墙进入太平别院,留下温雪与范若若。不久后,范若若也醒了,一起在院外等范闲,许久后,范闲出来了。
三人回到原处,却听林婉儿说太子被抓了。“没事,是相府的人。”范闲不解的问:“你爹要抓太子?”“抓错人了,其实他想试探的是你,他想知道你身边有没有宗师级高手。”范闲叹气“还是怀疑我。”“三表哥说了,不是你。”范若若生气的说:“这次出行,原来你一直在欺瞒我哥。”温雪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范闲你的家事我就不插手了,先走了。”“嗯。”
“我回来了。”“嗯,听说太子被抓了。”温雪回答:“我知道,是相府的抓错人了。”“你怎么知道?”“我刚刚看见范闲了。”李承泽起身道:“走。”“去哪?”“救驾。”“啊?”
门外有一群人守着,李承泽伸了个懒腰,说道:“人真多。”谢必安会意拔剑,温雪拦住他“你要干什么?”谢必安看向李承泽,李承泽道:“现下太子被关在里面生死难料,谢必安自然是去救人。”“不是都说了是相府的人吗,不会伤害太子的,而且你与太子一向争锋相对,会为了救他如此大动干戈,骗谁呢?”
李承泽劝道:“温雪,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许任性。”“我没有任性,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不会退的。”“温雪。”“殿下。”李承泽也不好与她生气,只能让谢必安收了剑“多谢殿下。”李承泽无奈的说:“真拿你没办法。”
“殿下,不伤他们,我们如何进去?”温雪道:“你想进去还不容易。”温雪上前,对着看守的人洒去。瞬间,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这是...”“迷魂散啊。”“你身上的药不是都被我收走了吗?这个哪来的。”“范闲给的。”
里面的范闲听到动静,出门查看,发现所有人都倒地不起,他上前查看,发现都没死。他拿起地上的刀向前探去,察觉有人就出刀砍去,谢必安也没留情,顷刻间,刀已截断。“谢必安?”“听说你文武双全。”“下回咱俩换把剑试试。”
“你别怪他,谢必安天生冷脸,对我都没有好话。没想到,你来。”“我倒是知道你会来。”说完看向温雪,李承泽也歪头看她,眼里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有些宠溺。范闲问:“迷魂散?”“嗯,你配的药,出了事我不负责啊。”李承泽对范闲说:“别听屋里那位的,总是话说的好听。”“我们还没说什么呢。”“进去看看。”
李承泽与范闲并肩而行,他小声问道:“你给了她多少药?”范闲数了数回道:“挺多的,基本上我有的都给了她一份。”“都什么药。”“无非是些毒药,迷药之类的,哦,对了,还有些...春药。”“春...!”
李承泽回头看了一眼问:“你给她这种药做什么?”“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都给了。殿下要不要也来点?”“我要它干嘛?”范闲看向温雪,李承泽笑了笑“你在试探我。”“殿下英明。”
到了门口,范闲说:“行了,你们都在,我就不进去了。”“嗯。”
李承泽与温雪走了进去,李承泽假装匆匆赶来,跪下请罪道:“小王救驾来迟,太子殿下恕罪。”李承乾不解的问:“你这是什么章程啊。”李承泽站起来说:“听闻太子被人劫持,心急如焚,故带谢必安前来营救,不过太子不要担心,这门外的匪徒已经无力反抗。”
李承泽略带凌厉的问林若甫“林相也是来救人啊。”“我路过。”“门外匪徒可认识?”林若甫摇头“从未见过。”“那就好,我还担心谢必安出手没个分寸伤了自己人呢。”“二殿下宅心仁厚叫人赞叹呐。”“哪有。”“既然太子之危已解,老夫就先行告辞。”林若甫向两人行礼后就离开了。
门外范闲正缓缓拔起谢必安的剑,谢必安无情的把剑收了回去。“我是看你剑不错,多少钱买的?”谢必安不想理他。林若甫走出来对范闲说:“走了。”“再等会儿,人马上就醒了。”
说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捂着头醒来。林若甫有些吃惊的问:“他们...”范闲解释道:“奥,他们刚刚只是中了迷魂散,现在药劲过了。”林若甫很是意外“二殿下竟然没有杀了他们。”“好了,人都醒了,走吧。”“嗯。”走前,范闲拍了拍谢必安,夸道:“好剑。”谢必安若有所思的看着范闲离开的方向。
“时时刻刻盯着我呀。”李承泽笑道:“殿下为国之储君,又是兄弟,敢不尽心尽力护持殿下安全吗?”“好一番兄弟情深呐,听得我好生感动啊。”“臣的本分。不过太子殿下请放心,这京都城内什么事都有我替太子瞧着,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那我便安心了。”“不如我送太子殿下回东宫。”李承乾边走边说:“求之不得。”
三人一同乘坐一辆马车,李承泽和李承乾谁也不看谁,车上一片寂静。温雪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她。“不好意思,肚子饿了,嘿嘿。”好尴尬啊。李承泽转头问李承乾:“你有没有吃的。”
“没有。”
“这么大的车什么都没有。”
李承乾不可思议的说:“我又不离京,没事儿带什么吃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你好歹...”“好了,可以了,我的错,怪我饿的太快。”温雪拉了拉他,李承泽也不再说什么。
到了东宫,李承泽道:“既然已经把太子送回东宫,那我就先走了。”“等一下。”“太子还有何吩咐?”李承乾看向温雪道:“你家丫头不是饿了吗,我已让人去拿点心,你带走些吧。”“那多谢太子了。”“谢谢,看来你也不算太无情。”
路上,李承泽看着正在吃点心的温雪,慢慢靠近她。温雪双手抓着点心往后仰“殿下...”
李承泽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温雪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点心喂到李承泽嘴边,李承泽张开嘴咬了一口“殿下,我胳膊好酸.. ...”李承泽接过温雪手中的点心,把剩下的半块扔进嘴里。“腰也酸... ...”李承泽这才直起身子让温雪能够起来“干嘛呀,莫名其妙。”其实,李承泽只是觉得她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罢了。
夜,李承泽在花园里散步,看到温雪一个人坐在池边的草地上。李承泽弯腰挡住她的视线,问:“干嘛呢?”温雪站起来道:“没事,就是觉得今晚月色格外的美,就出来看看。”李承泽抬头“的确。”温雪看着他说:“李承泽,谢谢你。”“谢什么?”“谢谢你今天没有杀那些人。”“这个你谢过了。”
温雪继续说:“谢谢你...愿意为我改变。”
“茫茫人海好不容易遇到了你,我不想失去。以后,如果你觉得我不该做,我不做便是。”
“真的假的?这么听话呀。”
李承泽环住她的腰问:“是啊,那我这么听话,你要怎么奖励我呢?”
温雪也环住他的脖子反问道:“殿下想怎么样呢?”
李承泽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相比于上一次的温柔,这次的吻更加热烈更加深入,温雪渐渐有些缺氧,李承泽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不舍的分开。他横抱起温雪,走进她房中,把她轻轻放到床上,不等温雪反应过来,李承泽再一次吻了下去,他左手支撑着自己身体,右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他渐渐向下亲吻她的雪颈。“嗯~殿下,不,不行,殿下,嗯~不可以。”
李承泽慢慢停下,他喘着粗气看着身下的人面色通红,眼里闪着朦胧,是那么迷人,那么让人欲罢不能,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轻声问:“吓到你了吗?”“有一点...”李承泽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对不起,我...”温雪用手堵住他的嘴,她明白。
李承泽顺势躺在一旁,温雪试探的问:“殿下,不走吗?”李承泽闭着眼睛说:“累了,不想动,就睡这了。”“那我睡哪?”李承泽睁开眼,侧着身子看她,温雪转过身背对着他,李承泽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他的下颚抵着温雪的肩,柔声道:“就睡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