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你红着脸将自己从白亦非身边解救出来，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好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你还不快把衣服穿好！”你刚安顿好自己能撞死小鹿的心跳，回过头就看到白亦非衣襟大氅，以一种《创世纪》的躺法，安静的注视着宛如抽风的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身体上的不适已经缓解，白亦非从地上站起身，将被你弄的乱七八糟的甲胄和塑腰重新整理好，又是一副清高禁欲的模样。

　　“你的情况有些复杂。”你看着指间上不住飞舞的卡牌，散发着暗绿光芒的眼睛盯着白亦非，“你的心脏上有什么？”

　　“这与血祭有关？”白亦非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避讳。

　　“它刚好处在术士的阵眼上。但却不是巫师的手段。”你的语气里带着赞赏，“通过低温，来减缓生命与青春的流逝，能够有效的延缓祭祀对你的不良影响，似乎还有提升你武学内功的作用。

　　不得不承认，能想出如此办法之人，足以被称赞一句惊才绝艳。

　　我之前还在好奇，如此霸道的巫术祭祀，怎么可能让你用上十年之久，还安然无恙。”

　　“你的意思是，对我下蛊的人是为了救我？”白亦非的声音里带上了不可察觉颤抖和迟疑，似乎在克制着某种激烈的情感波动。

　　“我可没这么说。”你轻嗤了一声，将卡牌变成一只只散着荧光的黑色蝴蝶，看着它们翩翩起舞。

　　“我只是说，你身上的蛊的确在客观上延长了你的生命，否则，你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是一具白骨。

　　至于给你下蛊的人是为了救你，还是希望你在自我厌弃的泥潭里痛苦的挣扎，品尝锥骨噬心的绝望…”

　　你一合手拍扁了落在掌心的蝴蝶，将它变回了一张卡牌，对着白亦非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

　　“你还真是个直白得有些残酷的孩子。”白亦非看着你引诱蝴蝶，又伺机将它们拍死，“这时候应该温柔的安慰或者撒点小谎，这样你才能从中得到更多。”

　　你拍死了最后一只蝴蝶，将它们变成的卡牌收回，“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会被谎言欺骗，一种是愚蠢，另一种是不愿意相信真相。

　　你很聪明，也并非是一个会抓着幻想粉饰太平的人，对你说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白亦非坐回到一旁的木床上，朝你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不想问问给我下蛊的人，我觉得，你似乎对她观感很好。”

　　你走过去，看到木板上的霉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裙，嫌弃的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白亦非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我没有揭人伤疤的恶劣癖好，如果你想说，我也可以当个用来装秘密的树洞。”

　　“还真是个贴心的女孩。”白亦非轻抚着你的黑色长发，充满磁性的嗓音，将一份无人知晓的历史对你娓娓道来，“给我下蛊的人是我的母亲，她的确如你所说，是个绝艳天纵的女人，她是韩国唯一的一位女侯爵，也是七国闻名的女将，但也是个极度疯狂的女人。

　　我的父亲其实并不是外界传说的那样，是个出身显赫的公卿，他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母亲不会允许任何人分享她的权利，更不会放弃手中的兵权，但她却需要一个子嗣。”

　　白亦非神情落寞，让你情不自禁的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聊作安慰。

　　“我也不知道父亲来自哪里，但他却知道许多怪异的招数，母亲秘密嫁给了他，不到两年就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一个健康的、有资格袭爵的男婴，也就是我。

　　本来一切都应该就此结束，但权利之毒一旦沾染又岂是那么好戒的？

　　她感到自己开始衰老又不愿放下权柄，她逼迫父亲为她寻求延长青春与生命的方法，被父亲拒绝后…”

　　白亦非难得发出一声极不符合礼仪的讪笑，“她通过折磨我来逼父亲就范。这个房间原本是一座暗室，小时候我经常被关在这里。

　　每天只有一碗水和一份干粮，没有任何光亮和声音，最短三天，最长的一次，我浑身是伤被关了十天。

　　这样的日子从我九岁持续到十二岁，我父亲实在不忍心看着母亲这般残忍对待我，他用自己为母亲举行了血祭，我闯入祭祀想强行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我也受到了波及，昏迷了三天。

　　母亲不再衰老，她始终保持着最美的容颜，对生命和权利的掌控。

　　而父亲，身体愈发虚弱，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白亦非的情绪很平静，却让你感到悲凉，“之后呢？”

　　“之后…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架空了她的权利，二十二岁时，我成功夺爵，成为了第二任血衣侯，也成了这雪衣堡真正的主人，我将她软禁，我要她看着她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就像我当初看着我父亲一样。

　　十年前，我二十六岁时，受命出征百越平乱，可她买通了我身边的亲信，在我重伤时，对我下了蛊，我在蛊毒发作时，吸干了一批百越少女的鲜血，从此，这个咒术也在我身上起效，一直到现在。

　　我本打算回来就找她算账，可当我凯旋归来的那天…她也走了。”

　　白亦非拥抱着你，将头轻靠在你的颈侧，你看不见他的神情，却隐隐感觉他在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