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夜,天空飘着纷纷扬扬的的雪。错落撒下的雪花被城市的霓虹染的温情又暧昧。街上行人匆匆,他们或相拥,或挽手,脸上都是醉人的爱。李泽言坐在车里微微出神,副驾上十三支玫瑰散发着暗香。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毛呢毛领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西装礼服,深红色衬衣,精心搭配了红宝石袖扣。李泽言回神,扭下车钥匙,他要去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城郊的公墓在雪夜里安静又冷清,李泽言举着伞,怀抱着玫瑰,消瘦的身形笔挺,如奔赴舞会一般绅士优雅,一步一步向夜色深处走去。李泽言停到一块熟悉的墓碑前,单膝跪地,郑重又温柔的放下怀里的玫瑰。
“我来看你了。”李泽言的喉间滚过无限温柔。李泽言将伞靠在墓碑上方,像是为墓主人遮挡落雪,他用手指轻轻抹去墓碑上残留的积雪,眷恋的在女孩明媚的笑脸上摩挲。
“今早带了布丁给你,玫瑰耽误了点时间,抱歉。”李泽言对着照片上女孩的笑脸,连眼尾都是温柔浓情。“不过某人大可以放心,你喜欢的,一样都不会少。”
鲜红的玫瑰落上薄雪,那抹红色在夜色里变得浓稠缱绻,李泽言想起他与她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女孩心疼寒风里卖花的小姑娘,一口气买下了所有的玫瑰花,拥着满怀的玫瑰对着李泽言傻笑。玫瑰是她最爱的花,她还曾经捏着李泽言的鼻子,撒娇说不许嫌她爱的花俗气。那个如玫瑰一般鲜活热烈的女孩,仿佛昨天还在李泽言身边,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她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眉眼弯弯的样子,依然是李泽言记忆里美丽又残忍的存在。
“我大概是真的疯了。”李泽言自嘲,“大晚上的跑到这里,还想着能不能见你一面,看来笨蛋真的会传染。”李泽言笑了,温柔宠溺的声音里揉进了深可见骨的落寞。
李泽言又回忆起和她一起看恐怖片,女孩明明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相信科学,那些都是假的,最后还是被吓得龇牙咧嘴,连去洗手间都要隔着门拉着李泽言的手。自从她离开以后,李泽言再没有觉得鬼神之说荒诞可笑,他甚至觉得,如果一个逝去的人承载太多的思念,灵魂借助某种媒介再次出现也没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
“今年除夕回家,爸爸和姑姑都很好。”李泽言的肩上积起了一层雪,膝盖也被积雪浸湿,指尖冻的发红,他仿佛觉察不到一般,依旧痴迷的娓娓诉说。“大家都很好,这个世界也很好,没有阴谋,没有纷争,没有Evol,孩子们快乐长大,爱人们彼此陪伴,大家都平静幸福的生活着,你做到了。”
李泽言不愿回忆那个夜晚,女孩牺牲自己拨正了世界线,他却只能眼睁睁着爱人在自己面前消散。女孩带走了李泽言的Evol,把他从永恒囚禁的时间牢笼里解放,却让李泽言失去了唯一能够救她的机会。
李泽言单手撑着膝盖,手掌痛苦的抚上脸,压抑着泛红的眼角和心脏蔓延的要撕裂的痛楚。她已经离开1095天了,她走之后,时间在往前走,李泽言却没有,每夜每夜,他都会在痛苦里辗转反侧。李泽言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没有消沉,他用尽手段调查着这个世界的真相,在各种蛛丝马迹里寻找带她回家的可能,但李泽言却无法和思念和解,空空荡荡的房间,手心消失的温度,耳边不再有的张牙舞爪,都在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一个残忍又无力的事实---李泽言又一次永失挚爱。
情人节,离别夜,李泽言撑着伞从公墓走出,他的眼睛重新封上了层层冰霜。女孩擅自卷走了李泽言的喜乐,留下满目疮痍让他做困兽之斗。李泽言是骄傲的王,曾经拥有繁华王城守护他挚爱的玫瑰,如今玫瑰枯萎了,他的王城只留寸寸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