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谢景行)
谢景行扬唇一笑:"进城。"
"作甚?”
"覆皇权。"
男子紫衣随风微微拂动,笑意冷冽,眉目间却似有少年般的顽劣。他站在城楼之下,望着目有惶惶之意的二人,朗声一笑。
"对不住皇帝小儿,承蒙一位姑娘托付,取你狗命!"
"放!"
数万支箭矢凶猛地朝楼台二人扑将而去,仿佛厉兽出闸,几乎要将天地遮蔽。连金阳都不能泄露出一丝,汹汹然将二人吞噬。
什么都瞧不见的。
皇宫之中,那青衫男子已然伏倒桌前,似是睡去了。脚边,一盏灯笼倾斜,里头的蜡烛倒了下来,不过半刻,烧得布帘都生出火光。火光慢慢蔓延开去,烧过了重华宫,烧过了金銮殿,直烧得整座皇宫都被烈焰包围,赤色一片。
"咦,三哥,皇宫走水了。"季羽书眺望着远处,惊道:"派人去救火?"
"不必了!"谢景行拦住他。
"这明齐皇宫不干净,烧了也痛快。"他挑眉:"白日焰火,我总算也没有失约。"
"那是什么意思?"季羽书不懂。
谢景行望着天空中被火光染红的一角,眼中却是浮现起清亮亮的月色里,那孤独饮酒的身影来。
"这皇朝负了你,本王就替你覆了这皇朝。"他低声道:"这大概就是你的心愿了吧。"
(上一世的余千樊)
"我爱你至纵然心血渗骨化土亦永存。"
前世的他真的好爱栗锦。
爱到哪怕人已经死了,都以她的名义拱手奉上自己打下的半壁江山。
爱到喜欢他的人都结婚生子了,他还为了栗锦孤独终老,聊此一生。
爱到用五十五年的时间换栗锦这一辈子幸福得堂堂正正。
( 上一世的司夜寒)
前世,司夜寒为了聂无忧与整个家族为敌,每日都要处理各种内忧外患甚至暗杀,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过度消耗,更加迅速的被掏空和衰败下去。司夜寒意志力强到催眠都不起作用却在聂无忧的身边就能秒睡。
他爱到即使她画着最丑的妆容,纹着可怕的纹身,以最差的脾气对他,他也照样爱她。
他在病危得手几乎都握不住笔时却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为了放聂无忧自由。
上一世,司夜寒至死都不知道聂无忧给他生了个儿子。奶奶离世,许易失踪,大白遇害,司夜寒病入膏肓也要为她铺好路放她离开。却等来她被杀的消息。
(上一世的谢随)
上一世的谢随看到寂白留给他的那封遗书,遗书上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字——活下去。
“她怕黑,怕冷,怕孤单,我要去陪着她。”
上一世谢随偏执阴骘,从未对寂白说过"爱",但在为她复仇的那天下午,谢随抱着她的骨灰盒卧轨,以世间最惨烈的方式和她骨血相融,从此死亡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了。
(上一世的秦骁)
上一世在苏菱死后,秦骁瘦得不成样子了,那时候他才三十岁,发间却生出了很多白发。这个男人他曾经蔑视世界,肆意不羁,可是现在他脆弱得可怜。他开始变得狠心绝情,让人心颤。手段狠戾,心中没有一丝柔软,想着这世界都灭绝了才好呢!
苏菱死后第五年,他三十八岁,头发白了一大半,却毫不在意的染黑了,他肆无忌惮的重新开始抽烟,喝酒应酬,秦氏的资产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攀升。那样庞大的资产,他却仍然单身。
后来有一天,B市流传着一个消息:一位大师为赵家公子招魂,原本没了气息的人又活了过来。传得神乎其神。那一晚开始,他咳血了。他咳得眼角渗出了泪,似乎要把肺从身体里咳出来。这场景把陈嫂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先生神色狰狞,反反复复念叨一句话:“我才不会那么没用,你死了就死了,我不会殉情,我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然而他那模样,让陈嫂觉得,有时候人活着,不如死了。 最终他还是请来了大师,他说这一世她活的很不好,若相信前世今生便为她做好事祈愿来世安稳。他不相信,但从未入过梦的她在十二月一天夜里入了他的梦,他走到她面前,不敢伸手触碰,只是默默流泪。她睁开眼,那双眼睛干净,一如当年。久久她轻声说:“秦骁,你回来啦?秦骁,你怎么哭啦?”
因为我痛啊,苏菱。我痛了好几年了,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伸出手,去擦他脸上的泪,轻轻一笑:“别哭啦,我都原谅你了。”
他醒过来,那一年他才四十岁。头发却早已斑白。他坐起来,把旗下所有产业都捐了慈善事业。
他什么都不信,不信天,不信命,可是为了这一个梦,他用一切为她修来生。
做完这一切,他换了一身衣服,穿得年轻了许多,开车出了门。
彼时风温柔,岁月也温柔。而今夕阳薄红,染透半边天。空茫的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他容颜冷峻,一个人在山顶,坐在轮椅上,看一场夕阳。十年了啊,山河同悲。他终于开口,泣不成声:“我忘了你了,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