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你

　　在这样的角度看黎言，与平时截然不同。眉骨与鼻梁连接的弧线凸显了出来，眼眶便显得格外深邃，在这样的眼眶里是一双往上看的眼睛，眼角与眉尾一起扬了起来，有些锋利。

　　许柠从没像现在这样为之着迷，她不受控制，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乖乖把脚从鞋里抽了出来。

　　她不管这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管自己穿了一上午的运动鞋，脚会不会有气味，她没办法去管。

　　黎言撑着许柠脚踝的前侧，看脚踝的后侧和脚跟，不用把袜子脱下来，都能看清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本不至于如此，但许柠受伤后穿着鞋跑了大半圈，伤口被并不柔软的鞋子摩擦，恶化了不止一倍。

　　再看鞋子，里头的大片血迹让这一切看上去更加惨烈了。

　　许柠动了动脚，想把受伤的脚藏在另一只腿的背后，很不自在，“你不要看了……”许柠说，“没伤到什么，不痛。”

　　她确实不觉得痛，甚至觉得被黎言碰到的脚踝前侧在发热，更让她在意。

　　黎言沉默着放开手，站立起来，转身背对许柠，说：“我背你去医务室。”

　　许柠有些愣神。

　　她不哭疼，好像就不疼了。可是现在有人觉得她会疼，一瞬间， 伤口上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黎言屈膝放低了身体，方便许柠把手搭在他肩上。

　　许柠的动作很小心，不太敢碰黎言，身体往后倾，不去贴着他，手也只拽着他肩上的衣服。

　　黎言却很果断，直接用两手托住许柠的大腿后侧。

　　许柠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又痒又麻，更加不敢贴近他。

　　“你往前倾，这样背不起来。”黎言说。

　　许柠憋红了脸，用手虚虚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往前倾。”

　　许柠磨磨蹭蹭地往前倾了一厘米。

　　“……。”黎言静默片刻，突然开始用力，将她往上托了托。许柠重心不稳，直往后倒，差点掉下去，下意识地收紧双臂，紧紧贴在他背上。

　　“抱稳了？”黎言问。

　　他们没有缝隙的贴在一起，一人说话，另一人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震动。

　　心跳也是同样，许柠想。她的心跳这么快，黎言一定感受得到。

　　“没有……”许柠说着，搂他更紧。

许柠在发抖。

　　她的手环抱得越来越紧，越紧颤抖就越明显。

　　她太过用力，让黎言的脖子和肩膀都感到了不适，但黎言并没有出声提醒她。

　　学校的医务室在靠近住宿区的地方，离田径场有不短的距离，所以黎言将许柠带去了体育馆内的应急医务室，这里虽然近且方便，却时常没有老师值班。

　　老师不在，但医务室并没没有上锁。黎言走进去，在沙发前半蹲下来：“下来吧。”

　　许柠迟迟没有反应。

　　黎言换了严厉的口气：“下来。”

　　这一回，许柠乖乖松手了。她用脚着地，一只脚踩在了冰凉的瓷砖地面上，这才发现他们俩把他脱下的那只鞋丢弃在了田径场，她现在光着一只脚。

　　许柠缩了缩脚趾，小心的瞟了一眼黎言。

　　黎言装作没看见，说：“你先呆在这，我去找老师。”

　　许柠着急地摇头：“不用！你就待在这里吧……”

　　她的眼睛到处乱瞟，“这里没有关门，说明今天是有老师值班的，也许他过一会就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坐在这里等他。”

　　虽然说这段话时许柠很有底气，但说完以后就不自信了，犹犹豫豫地加了一句：“可以吗……”

　　黎言站直身体，说：“隔壁办公室有人，我去问问。”

　　许柠坐在沙发上，纠结地揉了一把沙发垫，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