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明亮的光芒撒满了大地,一个少年正紧盯着前面那只被困在巨大铁笼里的猛虎。
九川这一个月里每天都会在此丢进一只自己捕来的野兽给它,以此来观察这只虎的一举一动。
这是义父张空教给他的土办法,通过观察各种异兽的动作从而帮助自己作用在练拳上。
“嗷!”老虎一声怒啸扑在猎物身上,尽管它已年迈,但凶猛的速度和力量依然在彰显着它的强大,不到片刻便将半只野猪撕成碎肉吞下。
“成与不成就看明天,我也该还你自由了。”
他等老虎享用完每餐便将笼子打开示意着它离开。
“吼”它走到草地上嘴里发出低吼眼神凶恶的看着面前的人类,但却迟迟没有扑上去。
一个月前被九川轻易击倒从山上拖回来的情形让它本能出现了畏惧之感,在确定面前的人不会再动手时它迅猛的张开四肢跳入了草丛里消失不见。
九川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脚下几个轻点身如柳絮一般飘回到了屋中
他所生活的风神星上几乎无人不向道,就连这青域山脉都有许多强大开智的野兽。
为了保护自己和部族修炼就成了每个人要做的事,然而九川天生对灵气感应薄弱,所以只能采取锻体的方式走向修道之路。
在张空的教导下他三年试药七年练拳没有一日停歇,明天便是他叩开第一关踏入修炼大门的时候。
第二天清晨,九川便站在一个山头上开始了苦修,这几年行之不戳的挥拳和那本发黄的半部拳谱让他拥有了一身武艺。
他出招速度奇快无比拳脚所到之处必会发闷雷一般震耳发聩的声响,庞大的力道惊起阵阵大风将落叶卷向高空。
“凭着无比微弱的灵力感应硬生生将小罗汉拳练成,真真叫人佩服。”张潇在一旁不由得轻叹道。
“小川,都准备好了。”
屋里的张空拿出各种鲜活的蛇虫与药材一并扔进了一口大锅之内大声喊道。
“好。”
九川闻言收起拳架子走进屋中直接脱去衣物跳进了铁锅之内,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毒物瞬间扑在他的身上啃咬起来,毒素顺着血液流到身体各处不多时他的眼神就变的有些模糊。
“还能撑下去吗。”张空在一旁问道。
“能。”九川的声音虽轻但却透露出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
张空闻言点点头道“老潇,把黑尾彪的血端来!”
张潇听得此话便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
张空将壶嘴打开,一股狂暴的灵力从中喷射而出,九川虽闭着眼却清晰的感受到空中似有一头凶煞至极状似凶虎的妖兽仰天长啸,那凛冽的杀机使他手背汗毛都倒立起来。
“这黑尾彪乃恶蛟与虎族的后代,一出生便会残杀同类,是集杀伐凶恶于一身的怪物。现在血经过炼制实为天下至刚至阳之物。一旦饮下不成功便成仁!小川,为父最后一次提醒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张空历声喊道。
“百死无悔!”
“好,敢死者才配求道!”他将葫芦往空中一抛,一股黑色的血液便被送进了九川的嘴里。
“呃。”
九川一声闷哼,脸色由红转白嘴角溢出鲜血,霸道至极的血化作一股滔天杀气直冲体内透过血液直钻他的骨髓处。
“快,起灵火!”
张空张潇二人手掌灵气激荡将珍藏了四十年的一根雷火滕点燃放入了大锅下方,瞬间青绿色的火焰伴着阵阵雷鸣之声熊熊燃起,铁锅内一阵咕嘟嘟响声传来。
九川用尽全身力气引导着它走遍全身。练体叩关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即便此时也被折磨的几近昏厥也只能重咬舌尖保持清醒的状态。
张潇轻轻拍了拍满脸尽是忧色的张空小声道“咱们出去吧,叩关到关键处最忌旁人打搅。”
他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二人将房门轻轻合上张潇便开口安慰道“放心吧,这孩子一向沉稳,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用了十年准备一定能撑过去。”
“小川对灵气的感应太薄弱了,五灵神关以气血强聚顶上三花以求凝气。其中危险又岂是易于。”张潇手心冷汗不停的流淌,忧心之色尽显于脸上。
说到此张潇不禁也沉默了,叩关过程痛苦难忍先不说,修炼起来一个不小心便有身陨之危,大部分的武者都是自选其三破凝气,能将五行全融的人玄风界内近千年才能有一位,各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房内铁锅阵阵热气翻动,杀伐之气在九川体内不停的翻腾,不仅将他的骨头全部撞断就连骨髓也被搅动着,难以想象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发颤,生命的气息也变的虚弱不堪。
雷火滕燃烧的青烟伴随着大锅里煮出的药性顺着毛孔进入了他的体内与各种虫物之毒形成了一种平衡,二者犹如春风一般为濒临绝境的他凭添一分生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内的灵力逐渐被他吸收,药性毒性渗透进了他的每一寸血肉将潜能迫了出来。
“吱呀。”
一声轻响从他体内传来,仿佛有扇门被轻轻的推开。红黄相间的骨髓被注入了活力正产生蜕变,一股股刺鼻难闻的粘液从他的皮肤表面渗透出来,骨髓此时竟变得仿若晨露水珠一般晶莹剔透。
他胸骨处缓缓现出道状似猛虎的金色印记虚影,虎印仿若有生命般站起身来而后张口一喷吐出无量神光包裹住九川全身骨骼,将它们一次次的挤碎又使其进行复原。
九川只感觉遭受地狱酷刑般生不如死,想喊出声却发现嘴巴骨早已断裂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喉咙里不断发出的低吼好似恶鬼嚎一般哭令人不寒而栗。
那虎形印记在他体内自行运转,只一瞬间就将他的灵力气血抽走大半。他再也无力牵引着彪血只能任由它在体内肆意冲撞。
终于在将九川浑身气血抽干以后那印记颜色才由淡转深逐渐凝实,他的痛感也慢慢减轻。
一连几个时辰过去,此时的九川宝相庄严神情肃穆浑身上下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他将小罗汉拳心法运转起来霎时间出现十五个宝相庄严的罗汉虚影在他体内颂唱佛经,促使着他的骨肉体骨骼在加速的蜕变。
彪血像是有灵性一般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立刻以雷电之速钻入了他的脑海想要泯灭他的意识。
“嗷吼!”
一声满带杀意的怒啸在脑海炸开,震他的差点走火入魔。
“还给我嚣张!”
九川心中不忿操控着金色印记在自己的脑海中进行一场大战。
彪血凝聚成一只头长独角面目凶煞满嘴獠牙的黑虎直扑而来,虽然它杀意滔天战力绝伦,但奈何九川此时已成气候,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它压制住。
伴随着一声声不甘的兽鸣,它最终被击散化作点点光华融进了九川的身体,为他叩关提供最后一道养分。
“当,当。”
几声沉闷的钟声响起,将他的意识带入另一个世界。
一只威武异常通身雪白的猛虎奔腾于天地之间,其速如风,其势如雷,一怒而天地惊颤,盘踞则万兽寂声。
就在他沉迷于意境无法自拔之时,他的自幼佩戴着的吊坠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眉心的一滴血液突然颤抖不止将全身灵力都吸附而去,连带着大锅里所有仅存的药效也蚕食殆尽,顷刻间浓浓的药汤变成了一锅清水,身体透支之感使他瞬间昏了过去。
等到九川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而此时虎印也完全烙在胸骨处使他头上凝出了一朵灵气所化的花瓣。
“嗷!”
一声震彻云霄的轻啸从屋内传出,张族附近的各类异兽瞬间被吓的瑟瑟发抖匍匐倒地。
即便是张空张潇这样的凝气高手也是悚然一惊,被震出了一身冷汗。
“成了,成了!”张空微微愣神旋即明白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溜烟的跑进了房内。
“小川,小川!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哈哈哈。”他哈哈大笑将九川从药锅里抱了出来。
“咦,你好像长高了一些。身形也变的有些不一样了。对了,你叩的是哪一关?”他惊奇的问着。
九川经过化虎骨身体随之产生了些变化,稚嫩的小脸上竟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叩的金关,义父,我还没彻底恢复呢。”他不禁苦笑一声,虽然已经成功但经过这么长的熬炼摧残此时正虚弱不堪连站立都成问题。
“哦对对。”张空赶忙从张潇怀里抢了瓶丹药喂给他。
“我要昭告全族,把珍藏多年的木魂酒拿出来给我儿子庆功!”
张潇在一旁不禁无语“刚才慌的腿都抖,现在怎么这么硬气。”
“你个老东西!”
二人一阵吵闹的将九川抬到了床上。
“义父,修炼真能让人长生不死吗。”他侧躺身子虚弱的问道。
“当然,等你出了这大山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就晓得了,境界高处挥山填海移星转斗都是随手而为。我们这辈子是做不到了,不过你一定行!”张空轻笑道。
“那境界高处是什么。”九川不禁问道。
“就我所知的只有三花、凝气、筑身、聚魂、运法、承命、圆通、觉明、通玄,这九境。我玄风界主便是觉明境界的大能。剩余的......”说道此他不由得轻叹一声。
“下士无能闻不得上道,光是我玄风界就有十三颗大星,好好修炼,去那诸天万界看一看这世间的真风采!”他说完便和张潇一起离去,留他一人在房里养伤。
九川一直调息到了夜里才完全恢复,出门一看就见张空一边拿着拿着木桶跟族内的张远山等几个老叔伯豪饮一边放声大笑。
“我没想到义父有天能笑的这么开心。”他走到张潇身旁拿起野猪腿便啃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张空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连说话都透着一股严苛的语气。
“其实他以前就是这大大咧咧的模样。小川,你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要不顾天降异象的情况下还坚持将你带回来吗。”张潇醉醺醺的抱着酒坛子说道。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晨风,你先走,我要跟小川说几句。”张潇踢了踢自己儿子两脚。
“行,嗝。”张晨风醉醺醺的打着酒嗝就摇摇晃晃的离开。
“你义父以前其实是有妻子的,而且三十岁的时候他娘子就怀孕了,可能看到你就想起了他的孩子。”
张潇等他走远后缓缓说道。
“那我干娘和兄弟人呢?我怎么从来没听义父提起过。”九川不禁发问。
“死了。被人杀了。”张潇吨吨的灌两大口酒道。
九川闻言一愣,转而急切的抓着他的衣角问道“什么!谁干的?”
“不知道。”张潇苦笑一声。
“那天我们在山脉中找药草,回到族里就发现很多族人躺在地上,小桦的父亲和他妻子都在其中。根据幸存族人的描述,来此的根本不是人族它嘴长狼牙身有四臂实力深不可测,吸干了十几人的血就走了。”
九川站在原地久久不语,张潇醉醺醺的睡在地上自顾自的说着。
“自那以后,你义父就发了疯的修炼,不断的出入各种险地只为寻灵宝和功法,你的那半部小罗汉拳法就是他在一处宝地中得到的,只是这么多年那个凶手再也没出现过,这事就一直压在心上成了心病。”
他见九川仍不说话,用手搭在他肩膀上摇摇晃晃坐起身道“小川,他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你千万不要想着去帮。”
“为什么。”
“因为他真的拿你当亲儿子,已经死了两个至亲了,你若再有差池......。”
张潇还未说完便倒在地上沉沉睡去,宴席结束后九川将他背到屋中盖好被子便独自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