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笼罩着这座城市,一切事物映照在人们眼里都是那么浪漫温柔,晚风柔和轻盈的抚去工作学习中的一切疲累不堪。
但是这些和秀景色似乎对某人没太大用处。
刘耀文站在马路边,人潮穿过他,在车鸣中等待着。
挥了挥手,一辆出租车停下。
一上车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像是抽去骨头的一摊液体,他长叹一口气,两手搭在肚子上,有些滑稽,彷若英俊版的葛优。
刘耀文在学校站了一天,现在两条大长腿被打了全麻,毫无知觉。疲惫不堪的他扬起头靠在枕背上,合上双眼,一片漆黑的尽头。
是宋亚轩的脸。
学校里,当他想坐下时。
那美丽的小画家持貌行凶,手拄在脸颊上,一头洋气的小卷毛,眼睛狐狸般狡黠地弯起,蛊惑般盯着刘耀文,柔软双唇翘起露出虎牙的尖。
宋亚轩耀文同学,要听老师的话噢。
模样像个洋娃娃,让刘耀文那铁石般的心不可避免的颤了颤。
那时他真真切切看清了宋亚轩的脸,比画室里的模糊样子还要漂亮,就像一座雕像鲜活了一般完美,漂亮到让我们叛逆中二少年害羞的程度。
刚想弯腰坐下的身体,又直了起来,攥紧了拳放在嘴前尴尬的咳了咳。看着那张漂亮的脸,他实在不忍心反抗。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屈服了。
到家后天已经有些暗了,在车上瘫痪了10多分钟,两条腿也渐渐回暖,酥麻的那股劲也过去了,他用钥匙打开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空无一人。
自己打开了灯,书包往沙发上随便一甩,回到自己屋坐在窗前,从书架里拿出奥数题写了起来。
这种独自一人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刘耀文是个富二代,父母一个在美国一个在西班牙,两人其实只是名义上的结婚,私下有数不尽的情人。他们对刘耀文很冷漠,但钱这方面绝对管够,想要多少有多少,这栋别墅也早就写在他名下了。
或许沉浸在孤寂里的生活让他感到难过无趣,然而时间久了,他开始适应孤独,甚至痴迷于昏暗的孤独,以至于当外界的光照进来时,刘耀文会挡住双眼。
刺眼。
刘耀文在桌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眼手表。
19:13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台灯在房间里亮着光,隐没在黑暗里立体俊美的脸清晰了一些,两个小时写完半本奥数题,奥数这东西对于我们的数学天才来说,简直是和普通题目没什么区别。
晚饭忘记吃了,肚子有些空。
刘耀文去冰箱里翻了翻,里面装满了各种水果,貌似没有能当作晚餐的食物,凉气袭来导致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刘耀文草,粮尽弹绝。
骂骂咧咧关上了冰箱门。
刘耀文双手抓住校服衬衫边沿,向上一脱,扔到旁边的沙发上,少年身体白暂颀长,肌肉曲线极为优美,腹肌隐隐约约并不明显却恰到好处。他穿上了浅蓝色衬衫,结结实实扎进黑色裤子里,纤瘦腰肢衬托出来,去门口弯腰提好皮鞋出了门。
附近有一家路边烤串挺高质的,行走在忽明忽暗的街道上,路灯在黑夜中成片亮着,由近到远延伸在道路两旁,车鸣声不绝于耳的卷着舒适的晚风,晃晃的夜色快速掠过他的耳际。
刘耀文在一家烤串旁停下脚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烤肉店老板娘小伙子又来啦?
不远处的老板娘身上围着围裙,热情地大声说着,甩了甩手边的水,拿了个菜单就向刘耀文走来。周围餐桌旁的几个小姑娘频频侧目,捂着嘴巴小心议论着刘耀文美丽的皮囊。
这家店刘耀文经常来,老板娘都记住他了,有时候点的多还会送他几盘凉菜。
烤肉店老板娘这个点吃饭有点晚呀。
刘耀文纤长手指翻过几页破旧的纸,一边看着一边说道。
刘耀文习惯了。
刘耀文十五个牛肉串,一盘干豆腐丝凉菜还有一瓶可乐。
刘耀文抬起头跟她交代了菜名,老板娘低着头在无线点菜机上按着什么。
烤肉店老板娘好嘞,一共是.....36元。
刘耀文我扫你。
交完钱后他低头玩起了手机,点开蛇蛇大作战游戏软件,开了一局。昏暗光线下模糊了他的线条,仿佛张陈年的旧胶片,垂着眼睑,纤长睫毛在他脸颊上投下阴影。
这种智/障游戏最能放空人的心智,大概一场游戏的时间,所有菜都上桌了。
烤肉滋滋发出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滑下,咬一口唇齿回香,丝毫不腻。
刘耀文几口就撸完了好几串,顺带着夹了几口凉菜,喝了几口可乐,很快几个盘子都光溜溜的什么也不剩。
他饭量惊人,但就是不胖。
刘耀文走了。
刘耀文临走前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
烤肉店老板娘好啊!再来啊再来!!
—
他出了饭店,路过一个巷口。
中年男人滚,小兔崽子别不知好歹 ! !
里面传来叫骂声,这条小巷是刘耀文的必经之路,不能不过。他远远观察里面的情况。
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腿脚踉跄,仰着头不停往自己嘴里灌酒,液体从嘴角流向脖子,最后浸湿了胸前的衣服。
少年爸,别喝了。
少年背着身子站在那个中年男人身前,正要抬起手阻止他,却被一把甩开。
中年男人滚,都给我滚 ! ! 我可是你爹,轮不到你个黄毛小子对我指手画脚.....嗝
男人面色充血,朝面前的人骂着,顺便侧头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少年身形高挑单薄,脖颈间的卷发将苍白肌肤衬的更加诱人,背影有些熟悉。
是宋亚轩吗?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刘耀文停在原地暗暗想着。
少年颤抖着握紧拳头,瘦削的身体看起来有些可怜,沉默了半晌,一鼓作气上前扑向男人,手稳稳抓住了绿色啤酒瓶,两人开始疯狂撕扯起来。
中年男人个头很大,少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男人就抢回酒瓶,脚底却自发性的后退几步,酒瓶一下撞在旁边的墙壁上,碎成了半个瓶身,酒水撒了一地。
男人咬紧后槽牙,狠狠盯向宋亚轩,好像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
中年男人......你个不孝子,给你脸了是不是 ! !
那个中年男人冲少年怒吼,两只瞪大的眼球布满了血丝,活像一条疯狗。
只见他握紧手里的半个瓶身狠狠向少年砸去,少年立即抬手用胳膊挡住自己,不料手腕被尖锐的酒瓶边沿划伤,刺眼的红从极深的伤口里流淌下来,鲜血蔓延着爬向胳膊肘。
刘耀文奔了过去,向着小巷尽头的父子俩。
当男人又高高举起凶器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一个声音响起。
刘耀文我不管你是他爹,还是他是你爹,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报警了。
刘耀文手里的力道很重,好像要捏碎男人的腕骨。
中年男人眼睛瞪的更大,白色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张开嘴破骂道
中年男人你哪里来的鸟! 黄毛小子毛都没长齐吧! ! 小小年纪长得像混社会的一样,你特么哪条道上的啊?信不信劳资给你们收了! ! !
刘耀文我?我走的是社会主义道路,如果您有不服,我大可以以法律制裁你。
刘耀文慢悠悠开口说道,过重的少年气看起来就变成了中二。
直愣愣的看了刘耀文很久,明显有些惶恐了后募的挣扎着摆开刘耀文的手,弯腰吃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醉酒的脑子也有些清醒起来。
刘耀文还不走?
刘耀文低声说着。
中年男人惊慌的打量了几眼,很快就在刘耀文居高临下的注视中狼狈逃去。
刘耀文你还好吗?
刘耀文转头望向那个少年。
......果真是宋亚轩。
他眉毛紧皱,眼泪就快要溢出来,卷翘发丝微遮住眼睫,眼尾泛着易碎的红,像个被遗弃的小猫定定的望着刘耀文。
软绵绵的目光刮过刘耀文的心尖,惹起一片酥痒。
真是要命.....
刘耀文你....你别哭。
刚才的气势踪影全无,他刮了刮自己的鼻尖,手落在半空中有些无措,目光飘忽不定,小霸王罕见的乱了阵脚。
他的视线移到宋亚轩的手腕上,极深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一滴一滴顺着手掌滴在地面上。
刘耀文那个.....你在原地等我,我去给你买点药。
宋亚轩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愈来愈远,大拇手指擦掉嘴角上烈然的鲜血,身体有些不稳的晃晃悠悠,坐靠在有些掉皮的墙壁上,一条腿支起,一条腿直在地上。
很快,就看见那个慌忙无措的男孩拎着一个满满的塑料袋,模样心急火燎的朝着宋亚轩跑去,他两条腿有些无力,兴许是站了一天的缘故,张着最大口喘气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大狗狗。
刘耀文碘伏,还有棉签,我都买来了。
刘耀文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地上,翻出了东西,轻轻抓住宋亚轩的手腕,垂下眼睑给他上药。
阵阵刺痛感袭来,宋亚轩眉毛轻皱。
宋亚轩嘶......
条件反射地向后要抽出手腕,却被刘耀文稳稳抓住,宋亚轩低着头,卷卷的发丝轻轻垂下。
目光描摹着刘耀文凌乱的头发,到眉骨、纤长的半遮眼眸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宋亚轩我自己......
没等宋亚轩说完话,刘耀文便直起了身子,径直凑近他的脸,突然的动作叫宋亚轩的脸闪过一瞬慌乱。
刘耀文别动,嘴角的伤你自己抹不到。
刘耀文低声说着,尾音带着一些慵懒与沙哑,他轻轻捏住他的下颌,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擦拭着宋亚轩嘴角的伤口,额前的刘海碎碎密密,却遮不住眉眼间的少年感,差一点两人的鼻尖就要相碰。
不知何时宋亚轩的鼻子酸了起来,湿润的东西泛在眼角,是因为手腕太痛了吗?他宋亚轩从小到大什么伤没受过,因为这点小伤哭鼻子可太丢人了!
..........
还是因为那个少年手指上的温度烫到了他的心。
宋亚轩很少会流眼泪,哭泣是懦弱的表现,他从不流泪,被父亲割破手腕的时候他一滴泪都没流,只是皱着眉头。或许是被冻僵的人早已麻木了寒冷,触碰到温度的那刻,才是真正的难过吧。
直到血不再泛出,刘耀文才装好了所有东西,抬起头来。
刘耀文你怎么还在哭啊。
听到这句话,泪水又从宋亚轩的眼眶里不断涌出,小巧的鼻尖泛着淡红,像一只委屈的兔子,他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是静静的看着泽序,接着用手掌不断擦拭脸颊上的泪痕。
在学校里的狡黠模样都不复存在,像是褪去了所有尖锐。
刘耀文摸了摸裤兜,掏出了一颗草莓硬糖拆开递给他。
刘耀文甜吗?
看着他吃进嘴里,刘耀文一脸欣喜期望的望着宋亚轩,就像一只蹲在地上摇尾巴的大狗狗。
宋亚轩没说话,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啊,要给糖才能哄好,刘耀文在心里想着。
刘耀文那就不许哭了。
弯弯曲曲的小巷里,两个少年相视而笑,遥远的鸣笛声虚无缥缈,没有谩骂、没有纷扰、没有孤寂。
只有此刻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