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克劳德:
今天没有下雨,却仍然保留着你离去那天的寒意。
我坐在书房里,隔着遥远的时光,写着一封永远不可能寄出去的信。看起来有点蠢,但今天,我无法控制自己。
你和我,曾经共同走过四季的路,一年又一年,知道那个冬天。我们所走的路开始偏斜,你仍然满怀希望地等待着春天,可怕的死神却站在前方。
他带着你离去了,带着许多人离去了去我无法到达也无法看清的世界。
我甚至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寒意料峭的初春,是我活了下来。
我想念你,亲爱的兄弟。可当我站在镜子面前,日复一日,镜中的面孔却逐渐变得陌生。即使时光也不能夺走的记忆,该如何获得呢?我可以永远记得你吗?我可以永远记得那些可爱可敬的人们吗?
你再也不会回应我了,意识到这一点时总让我心碎。
你说春天始终会来,正如乌云无法永远遮蔽太阳的光辉。
只是从那天起,我再也无法享受那些没有你的春天了。
我必须记住什么,总有人应该记住什么。
那些灾难,那些疾病,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本该一同迎接春天到来的人们……
我想要全部记住。
——你的兄长,
约瑟夫。
正如上信。
克劳德曾对约瑟夫说过“春天始终会再来,正如乌云永远无法遮蔽太阳的光辉”。但是从克劳德离开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无法享受没有他的春天了。
于是,在克劳德去世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无法走出阴霾,独自一个人坐在曾经与他相处的老宅里,无所事事。
约瑟夫在信中表示克劳德一直满怀希望等待着春天,但是死神却早已站在了他的前面。
时间跌入晚霞,又没入绝美的海面下,不断翻转,让人不禁忆起了曾经与至亲的岁月静好,笑颜如花。
渐渐的,轻柔的月光如流水般缓缓倾斜在远处无边花海上突兀高耸的象牙白塔。
繁星给天空增添了诗情画意,那层层薄云犹如羞赧的面纱,令人遐想万千,却又若即若离。
与径直通往早已破败朴素许久的德拉索恩斯老宅连接着的石子小路上看,月光如盐粒般闪烁,像是没穿鞋,赤裸着脚走在粗糙的地面,冰凉潮湿,寒意沁人骨髓,可在约瑟夫心里,他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场烈火。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沸水灼身,心坠寒渊。
他干裂的唇动了动,但在冷汗弥漫与皮肤的摩挲间回忆起来了什么。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我好像……很久之前就有过这种感觉。
他抿了一口凉水,阖上双目,准备安眠。
可约瑟夫浑然不知的是,高塔顶端,云层之下,刚刚有同样的一双蓝色眼睛在与他对望。
那双眼睛仿佛吸收了大西洋的纯净与其中宝藏的灿烂,在他的身上能看见海洋的瑰丽与历史的神秘。
似乎,他站在那里,就是大海。
约瑟夫(亚兹拉尔)果然,重来一次并不能达到我想要的完美结局,这之中必然会失去什么。
他双手捧着两片叶子,其中一片看起来不乏是很早就已经枯烂仅仅依靠着什么才不至于化为灰烬的,那上面有一个名字——克劳德·德拉索恩斯。
在这叶片之下是另一个名字:约瑟夫·德拉索恩斯——这片叶子说崭新倒也不尽然,似乎凋零化为尘土之时也就在这一两天。
约瑟夫(亚兹拉尔)但我不希望,我每次失去的,都是一个克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