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想起她了呢……
笑意在嘴角定住。是他亲手毁了她所有正名的可能性。她要是知道了……
他又微微勾了勾嘴角,却是自嘲。
她要是知道了,大概也只会付之一笑吧。
凌曳闭上双眼。
烦事冗杂于心。
最初和他一起追随沨嫽的,另有一男一女。男人名为本,女人名为真。在沨嫽出事后不久,凌曳成为根部分队长之一,而两人继续追随他,作为他的部下。而在此次任务中,由于本的失误,真掉队,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凶多吉少。
凌曳延续着沨嫽当年的做法,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没有胜算,意味着没有意义。
他眼底阴翳。
“沨嫽呢?”
这是止水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止水大哥!你醒了。”林的脸上露出笑容,“别担心,沨嫽姐今天状态不错,刚刚和我姐一块出去散步了。”
止水点点头,从床榻上坐起身。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了!止水大哥啊,你太累了……”
“天色不早了啊……”
“有我姐陪着,止水大哥你放一万个心吧!诶诶诶,别起来……你得多休息休息!”
另一边,林中。
而卿正和沨嫽并肩坐着,夕阳撒下的碎金从林间的缝隙中掉落在两人肩上。
而卿几次看向她微微启唇,却次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拉过沨嫽的手放在膝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沨嫽……”而卿喃喃着,在沨嫽看来,似乎有些“揣摩”的意味。但沨嫽没有深究。
她没有看见,而卿的嘴唇无声地轻起:姐姐。
沨嫽突然起身,而卿似乎也微微意识到什么,只是抬头注视着她。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而卿下意识想阻拦,但她一接触到沨嫽的眼神……突然就迟疑了。
她的眼神……足以让她愣神。那种不容置疑的,令人信服的力量……以她的身份还是不由自主地……
沨嫽消失在原地。
没想到对于她的敬畏已经被刻进了骨子里——那种下意识的信服。而卿呆立在沨嫽消失的地方,一阵愣神。
也正是因为这种敬仰,致使她被卷入周而复始没有终局的愧怍漩涡。她能做的只有在长河中泅渡、泅渡,是寻觅结果,也是游向救赎的彼岸。
入夜了。
月在婆娑的树梢舞。
真睁开双眼,愣了两秒,肌肉记忆让她快速爬起来。她怔住了。
怎么……浑身没有一点伤口?
她惊讶地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明明在昏迷之前……她遍体鳞伤,查克拉几乎耗尽……
风翻动树叶,她突然转头看向一个地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慢慢侵袭……有人!但她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飞速逃离。
光影交织之间,沨嫽的身影微微掩映。真离开,她慢慢走到月光下。黑色的面纱之上,那只眸子显露出疲态。
微微攥紧的拳头倏地松开,冷汗浸透掌心。
虫鸣已盛。暖黄的灯光从窗口溢出来。沨嫽和而卿回来的时候,止水已经睡了。
“我给止水大哥服用了一点安眠药……他真的很疲乏,但心里又牵挂着沨嫽姐……他的身体需要休息,可是,他还是睡得不安稳。”
沨嫽听闻,默默在床沿坐下,手掌轻轻裹住止水微微攥紧的拳头。
梦到了什么呢?
眼前模糊的面庞和记忆中那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缓缓重合。沨嫽伸出手,轻轻理了理止水额前的乱发,指尖留恋,手心轻抚着他的脸颊。
她垂眸,闭上了眼睛。
这条赎罪的路崎岖,这是她自己的路。
这是本不应被他涉足的路。